第61章

蘇細盤腿坐起來,借著外頭的光色看到男人那張略蒼白的臉。昨晚累了一夜,今日又是上朝,回來還要哄她。

蘇細都替顧韞章覺得累。

她伸手牽住他的一根手指,輕輕搓了搓,然後大膽假設道:“錦衣衛是聖人的人,昨夜大火,錦衣衛出現的那麽快,難道是聖人做的?”

顧韞章反勾住蘇細的手,慢吞吞道:“衛國公也是這麽想的。”

蘇細瞪眼瞧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有人在推波助瀾攪弄朝堂,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那是誰?”

“那就要看,是誰獲得最終的好處了。”顧韞章一臉的意味深長。

蘇細斜眼瞧他。

她總是覺得這個人已經猜出幕後黑手是誰了,只是不與她說。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她自己也能查出來。

……

花樓的老鴇被抓進了錦衣衛嚴刑拷打。

像錦衣衛昭獄這種地方,沒有問不出來的話。

可惜的是,這位老鴇也不知那位行兇的是什麽人,因著每次來都給大把銀票,且從不表露身份,所以老鴇為了掙錢,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將她花樓裏的小花娘像下餃子似得往那男人面前下了。

最後皆變成這十八具森森白骨。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老鴇因為那些銀票,所以硬生生丟了命。因果報應,上天注定。

老鴇一死,這件事唯一的線索仿佛就這樣斷了。

錦衣衛只從老鴇的嘴裏知道,那個人是個年輕男人,生得俊朗,衣飾華貴,一看便不是凡人。

在京師裏,生得俊朗,衣飾華貴的年輕男人數不勝數,錦衣衛不可能挨家挨戶的去查。

而且雖然錦衣衛由聖人特許,不必過刑部便可抓捕犯人,但京師重地,皇家貴胄眾多,錦衣衛再囂張跋扈,也是要有底線的。

哪些人不能碰,是分的清清楚楚的。

花樓的事外面傳的沸沸揚揚,顧韞章這幾日也是早出晚歸,似乎是在為這事煩惱。而且蘇細還聽說最近朝堂裏衛國公和聖人因為這件案子鬧得十分不愉快。

因為衛國公想要將這件案子拿到刑部,但聖人這邊的錦衣衛卻不肯松手,顧顏卿那邊也想讓大理寺插手此案。

一件花樓的案子,居然讓三方相爭。也不知那十八具白骨到底有何魅力。難不成是晚上還想抱著一道睡覺不成?

正在此三方僵持不下之際,聖人突發奇想,將這件案子交給了顧韞章。

“聖人怎麽會將這件案子交給你的?”對於此事,蘇細十分困惑,“你一個瞎子,聖人看中你什麽了?”難道是美貌?

可是沒聽說過聖人對男人有興趣啊?

蘇細更加疑惑。

顧韞章摩挲著手中盲杖,慢吞吞說起那日之事。

那□□堂之上,衛國公又大膽與聖人鬧了起來,顧顏卿也夾在裏頭據理力爭此案。

自從被衛國公逼立四皇子為太子之後,聖人對衛國公便越發不待見,對顧顏卿倒有幾分善意。

在被衛國公鬧得頭疼之際,聖人本想將這件案子交給顧顏卿,但衛國公卻堅決不肯同意。

此次花樓一事,衛國公執意要將案子拿去,聖人雖不知其中緣由,但這衛國公要,他還就偏不給。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那一天,衛國公鬧得實在厲害,聖人假意做出讓步,與站在朝堂之上的官員們道:“此案久未破,朕甚憂,誰願與朕分憂?”

這些朝官們早已深諳朝廷三方相爭之勢力,自然不敢往聖人和衛國公,還有顧顏卿中間站,皆面面相覷,低垂腦袋,不敢吭聲。然後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往後縮了一步。

其余人瞧見了,也紛紛往後退一步。

可憐了顧韞章這個瞎子啊,人家瞧不見,就那麽硬生生突兀站在了那裏,手裏還拿著那柄盲杖。

聖人也是沒想到這顧韞章會“站”出來,衛國公更是沒想到。

顧韞章並無派系,而且一個瞎子,毫無威脅之力。聖人本只準備做戲,卻不想正被衛國公鉆了空子。

“既然顧侍讀毛遂自薦,那此案不如就交給顧侍讀吧。”

聖人金口玉言,自然不能再改,這件案子就這麽落在了顧韞章腦袋上。

聽完顧韞章這番話,蘇細的表情有些古怪,“你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不答反問,“娘子覺得我是故意的?”

蘇細哼道:“男人的心思我都猜不準,更別說是你的心思了。”

“娘子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難道不是男人?”

“我可沒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蘇細話罷,迅速擡腳往自己的屋子裏跑,卻不想那邊顧韞章單手一拽,就將人給拉了回來,然後按在房廊的紅木柱上,狠狠親了一通。

“娘子還覺得,我不是男人嗎?”顧韞章貼著蘇細的肌膚炙熱如火,沁著一層細薄汗水,浸著淺淡的冷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