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5頁)

戚斐輕輕一嘆,閉上了眼,等著系統將她轉移回去。不料再度睜眼時,她還飄在空中,置身在了一條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套娃竟然還沒有結束?

這條街上的行人和商販,自然是看不見她這個飄在空中的“人”的。

從建築的風格和路上的人的形貌上看,這裏分明已經不是東嶽了,而是北昭邊境的某座城池。由於沒有實體,戚斐也感覺不到這裏的寒溫。但街上的行人都穿得很厚,說話時嘴巴裏會呵出白氣。小販的鍋爐上蒸著紅薯,水蒸氣剛升騰到空中,就被呼呼的北風撕裂了。一看便是冬季。

她茫然地往前飄去,才錯愕地接收到了腦海裏的訊息,得知現在已經是半年後了。

熱鬧的大街上,說話聲、吆喝聲不絕於耳。在這些聲音中,一聲粗魯的喝罵,忽然不合時宜地夾雜在其中,響了起來:“哎哎哎,幹什麽幹什麽,別碰我東西啊!”

戚斐定睛一看,心臟就是一抽。

那是一家粥鋪,蒸包子的鍋爐放在了前面。小二忙上忙下的,剛出爐的一屜白白軟軟的肉菜包,冒著誘人的蒸氣。

一個衣衫襤褸小乞丐路過了鍋爐前,被熱騰騰的香氣吸引了,有點羨慕地看著這些包子,咽了咽唾沫。他的臉和衣服都臟兮兮的,才一遲疑地站住,忙忙碌碌的掌櫃便發現他了,嫌他晦氣,一臉怒容地過來趕人:“走走走,臟手別亂摸我桌子啊,當心我打斷你手腳……還看,還看,滾遠點!”

戚斐的嗓子,仿佛被一塊破布堵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個小乞丐蓬頭垢面,身形消瘦。可與他朝夕相處了那麽長時間的她,又可能認不出來他是誰。

那是初到北昭的薛策。

按照主線劇情,薛策應該是到了北昭不久,就被人販子抓住了,他怎麽會這個時候還在流浪?

系統:“宿主,你忘記了麽,他摔入鬼淵谷的時間,是比八歲要早半年的。而被抓入男娼館的時間,是在八歲那年的九月左右。中間空出的這些時間,自然會按照正常軌跡,用‘流浪’來填補了。”

……

戚斐跟了一段時間,才知道,其實,在一開始,薛策還不至於這麽落魄的。

在東嶽的他們的家裏,藏了很多的寶石,可以讓他過得很好。在分別的那天,薛策在西邊的那個亭子裏,等到了深夜,又等到了天亮,也等不到她的出現。於是他回去找了。

家裏空空如也。包袱也沒有收拾,值錢的東西還有衣服,都還在櫃子裏。

薛策自己收拾好了包袱,蹲在家裏,守著門口,靜靜地等著他的窮獸從那裏走進來。

一直等,也一直等不到。

才逐漸地,後知後覺地悟到,他的窮獸不會回來這裏了。

薛策帶著包袱,沿著啟明星的方向一直走,沙子磨破了他的鞋跟,磨疼了他的腳掌。就這麽蹣跚著,日夜不息,來到了陌生的北昭。

他覺得,如果她不在東嶽了,說不定是先他一步,來到了北昭。

來到北昭後,他聽不懂這裏的人說的話,也看不懂這裏的字。滿大街的人,沒有一個願意為他停下的。好在,他知道自己包袱裏的寶石,在餓了的時候,可以換吃的。

可他犯了一個錯誤,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掏出了一顆價值連城的亮晶晶的寶石,去換一只饅頭。包子鋪的老板哪裏看過這種陣仗,都傻眼了,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三歲小兒抱金於市井,又怎可能不被別有居心的賊人盯上?於是一覺醒來,他的包袱裏值錢的東西,都不翼而飛了,連藏在衣襟裏的財物,也被摸得幹幹凈凈。

……

被粗聲粗氣的掌櫃當成瘟神一樣喝走了,薛策也沒什麽反應,似乎聽不懂那些汙言穢語,也已經習慣了,吸了吸鼻涕,木著臉,慢吞吞地走遠了。

戚斐自然是跟在了他的身後的。無奈,薛策此刻根本是看不見她的。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個稍微少人的地方,他們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喝聲:“哎,那邊的小乞丐!等一等!”

薛策恍若未聞,抱著手臂,肩膀塌著,繼續向前走。直到身後的腳步聲近了,兩個束著頭巾、眉目慈善的女人抱著一個紙包,攔住了他,沒好氣道:“你怎麽越叫就越走呢?餓了吧,喏,給你幾個包子,拿去吃吧。”

竟然是剛才在包子鋪幹活的兩個女人。

這兩個女人說的話,帶一點兒邊塞的口音,語速又很快,嘰裏咕嚕的,薛策估計是聽不懂,怔愣著,沒有伸手去接。左邊的女人將紙包往他懷裏一塞,絮絮叨叨:“這麽冷的天,拿著吧。我要回去幹活了。吃了這些包子,你以後別來這邊了,我們的掌櫃是個暴脾氣,要是踹你一腳,你喲,就別想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