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4頁)

一墻之隔的距離,他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只是怔怔地呆立在了原地,胸腔裏一顆心劇烈跳動。

屋裏,岑夫人再睜眼,笑道,“我算是知道陳嬤嬤怎麽挑中了你。”

喬晚:“陳嬤嬤為何挑中了我。”

“這是投其所好呢。”岑夫人嘆了口氣,“你有所不知,我年輕的時候,一直想當個樂修。”

她的家鄉在江畔,後來才搬到了棲澤府。

在她年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就喜歡坐在船頭唱歌。

那時候,姑娘四肢柔軟優美,嗓音清麗,歌聲伴隨著滔滔江水,能一直飄向遠方。

只可惜,樂修沒當成,做了個劍修。

嫁人之後,她就很少再用過劍了,反倒又成了個醫修。

岑夫人似有所感,輕輕地摸了摸喬晚的發頂,啟唇輕輕地哼。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 ”

吳儂軟語,緩緩漾開。

喬晚有點兒僵硬,又漸漸地放松了四肢。

女人是在有意安撫她。

從喬晚恢復記憶到現在,身邊基本上都是像馬懷真、陸辟寒一類的大老爺們。至於她前世她究竟是誰,喬晚早就忘了個一幹二凈。

昆山也好,魔域也好,沒一個地方是她真正的家。

這十多年來的人生,是灰撲撲的血色。

但女人的手指卻很溫暖。

岑夫人一身姜黃色的宮裝,坐在窗戶邊,低眉順眼,嗓音有點兒啞,像潺潺的溪水,一點一點,按摩著她緊張的神經。

喬晚低著眼睫默不作聲地想,又想到了外間那十幾條臘肉。

岑夫人,是個溫柔的人。

而在修真界,溫柔的人太難得了。

因為,越溫柔的人,反倒越有可能死得早。

……

給喬晚上完藥,岑夫人叫她和桂旗回去睡一覺。

這十幾條臘肉,本來就不關她們的事,也不該她和桂旗兩個管。

喬晚和桂旗從主屋台階上走下來的時候,桂旗還有點兒沒緩過神來,嘴裏喃喃個不停,“這事兒肯定沒這麽簡單。”

“你剛剛看見了沒,夫人和家主。”

喬晚反問,“夫人怎麽了?”

桂旗臉色有點兒復雜,“之前我和杜衡她們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曾經聽了一耳朵。”

岑夫人年輕的時候,不是以一手“懸絲靈針”而著名。

相反,她用的是劍,也就是墻上掛著的那一把杏紅色的細劍。

據說,岑夫人年紀還小的時候就和岑家家主岑向南訂了婚契,兩人就等著日後合籍。

而岑夫人也滿心歡喜地等著嫁過去。

沒想到,有一天,岑向南卻失蹤了,回來的時候,身旁多了個姓林的姑娘,生得妖妖嬈嬈,一看就不是什麽正派。

林姑娘出生林家,不過是旁支,這一支修的都是邪法,和趕屍教、白骨觀一類的邪修關系密切。正因為如此,這一支也被林家本家趕出了棲澤府,趕到了西南。

岑向南跑了趟西南,就看上了小妖女,求了岑家老家主,說是他和林姑娘是真愛。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氣得岑老家主一個倒仰,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少年人性子犟,岑向南就這麽跟岑老家主杠上了,並喊出了,“正道大多偽君子,魔門多是真性情”這中二到爆表的發言。

眼看著到底不是個辦法,最終,老子和小子各退一步。

岑向南還是得娶岑夫人,林家小妖女只能做妾。

婚後,岑向南和岑夫人相處得並不愉快。

再後來,林家本家和岑家這對冤家死磕的時候,“林姑娘”被林家給清理了門戶,就死在了岑夫人面前,沒來得及救回來。

如果說,之前岑夫人和岑向南感情還只是岑夫人剃頭擔子一頭熱,林家小妖女一死,岑夫人心灰意冷,和岑向南徹底鬧掰。

雖然知道這本來也不該怪到岑夫人頭上,但感情戰勝理智,岑向南還是怨上了岑夫人當時沒盡力。

可能是傷心過度,也可能是咽不下這一口氣,岑夫人棄劍學了醫,一手“懸絲靈針”救人無數,不知道有多少人千裏迢迢趕來求醫。

“畫皮術,就是林家那一脈用的功法。”

想到剛剛所見,桂旗臉青了又白,又差點吐出來。

本來她就當個下人們編出來的故事聽的,哪裏想到,這世上真的有把人皮剝了煉制法器的邪法。

這幾天,岑府外面妖氛四起,林家果然趁著棲澤府妖魔作祟的時候,出手了。

喬晚離開之後,岑夫人這才又回到了主屋。

“家主打算怎麽做?”

瞧見岑夫人緩緩走過來,岑向南眼神有點兒不自在。

女人很美,溫馴動人,雙眼清澈明亮。

女人敏銳地察覺到了,頭微微低了點兒,柔順地避開了男人視線範圍,平靜地看向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