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滅門七日(二)(第3/4頁)

“原來如此,”岑夫人握緊了手裏的圓珠,看了眼面前的小丫鬟,誠懇地輕嘆了一聲,“辛夷,多謝你替我找回它。”

妖皇伽嬰的名頭,她也有所耳聞。

能找回養命珠,這裏面付出的艱辛恐怕不是這一兩句話就能輕易帶過的。

婦人擡眼,嗓音柔和,說出口的話也圓融:“你如果有什麽想要的,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你辦妥。”

畢竟非親非故,幫忙找回養命珠,肯定另有所求。

岑夫人沒感到意外,也沒覺得冒犯。

這是人之常情。

喬晚搖頭:“夫人先處理好自己的傷勢,如果方便。”

喬晚看了眼屋裏,白胸白爪子,蹲坐在地上的大黃狗,“這位修道友的傷可能還需要夫人幫忙。”

風搖烏桕。

喬晚坐在寒山院的台階上,伸著手指默默地在地上劃拉。

突然,身邊兒坐了個人。

喬晚問:“岑夫人怎麽樣了?”

蕭博揚:“那半截手指已經敷上藥了,沒什麽大礙。”

一想到這兒,饒是蕭博揚也忍不住蹙眉。

但屋裏的婦人,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敷完藥之後,岑夫人就低頭去幫修犬察看傷勢,站屋裏左右沒他的事兒,還不如出來坐一會兒。

往日的岑府,曲水回廊,嘉樹扶疏,貴氣逼人。

眼下的岑府,不太平。

人皮還被喬晚釘在樹上。

遠處火光將天空燒得通紅。

世春堂那兒殺伐聲漸漸地弱了下來。

岑家畢竟也是棲澤府的大家,沒那麽容易被攻破,第一波攻勢被林家和妖族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後,果斷地放棄了雪浪園,召集府裏的護衛嚴守世春堂,一直打到了現在。

但這一波攻勢暫緩之後,就不代表岑家之危已解。

“我總覺得這事兒可能還另有蹊蹺。”蕭博揚皺眉。

“怎麽說?”喬晚擡頭問。

蕭博揚換了個姿勢,面色有點兒凝重。

“我們蕭家也有世仇。”

嘚瑟點兒來說,蕭家位居修真界三大世家首位,仇家拎出去能繞修真界一圈兒,也不是沒那恨不得把蕭家給滅了門的。

蕭家小少爺雖然草包了點兒,但見識還算比較廣,煞有其事地蹲下來給喬晚分析。

“岑家和林家雖然有仇,但都過了這麽多年來,怎麽偏偏突然在這一天撕破了臉,要滅了岑家滿門。”

“就算有妖族叛軍幫忙那也不對勁。”

“伽嬰還沒死,細羅還沒奪權,他們這麽大一家族,憑什麽就這麽信一個還沒奪權的妖,跟著他們賭?”

聽蕭博揚這麽一說,喬晚心裏也咯噔了一聲。

這後面難道還另有陰招?

蕭博揚分析完,面色也有點兒陰郁。

明明這趟下山是為了護送笑笑解毒,好端端地牽扯到這麽一個陰謀裏面,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太美麗。

就在這時候,釘死在樹上的人皮,笑了一聲。

“你們不是想知道這到底怎麽回事兒嗎?”林清芝嗓音有點兒沙啞,“放了我,我就告訴你們。”

……

青年岔開雙腿,靠在墻上,耷拉著兩只狗耳看著正忙忙碌碌的女人。

他傷得有點兒重。

尤其是大腿那一塊兒基本上全爛了,翻出了腐爛的肉,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標準的公狗腰也受了不輕的傷,腹部幾乎破了個大口子。

作為一只田園大黃狗,俗稱土狗,在還沒修成人形的時候,他被一家凡人給養著,五口之家,父母,一對小兒女,那時候,沒想什麽,每天看家護院,沒事兒跑出去和別的狗撒歡就是他日常。

修真界無時無刻不在死人,後來,這戶人家也死了,一家五口,沒一個活下來。

大黃狗嗚咽一聲,夾著尾巴,走入了山林,再後來修成了只狗妖,碰上了伽嬰,過上了每天忙著給老板擦屁股的日子。

和那些高貴冷艷覺得自己天下第一的妖不同,本體一條大黃狗,修犬一直對人有天然的好感。

不過,還是由於老板太浪,每天忙著幫老板收拾擦屁股,也一直沒機會和人接觸,這一直是青年的遺憾。

沒想到,和人接觸這麽短短一天時間,就顛覆了修犬他過往全部記憶。

就比如外面那兇猛的一只。

修犬默默地想,又看了眼面前的婦人。

婦人生得不是很美,窈窕內秀,烏發垂落在頰側,身上流瀉著一股溫和寬厚,有力的母性。

沒受傷的指尖,白皙如雪。

他鼻子靈,能聞得出岑夫人身上的味道兒。

是血腥氣和藥香。

岑夫人擡眼:“待會兒興許會有些疼。”

修犬點頭,沒像其他男人那樣拉不下臉來逞強,“好,那我忍忍。”

青年喉口滾了滾,狗耳一垂,忽然又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畢竟,這位岑夫人,是別人的妻子,也是別人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