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迫近(第3/7頁)

沈氏聽後,都和兒子們笑了,沈氏低聲問她,“你不去恩人那裏了?”

玲瓏在沈氏懷裏搖搖頭,“天太熱了,不想去。”

“何況他也有事,經常去也打擾到他。”玲瓏說得一番認真。

玲瓏喜歡看他被自己弄得手腳無措的樣子,不過還是過幾日見著。男女之間,就算再情熱,也要掌控著裏頭的距離,遠香近臭可不是說著好玩的。

何況……逼一逼他也好。

玲瓏狡黠的笑。

這事只有她老是用力氣,那就沒意思了,他不能老是受她的好處,還是那麽猶猶豫豫的。

玲瓏一去,就好像憑空消失似得,再也沒有消息了。

元泓這裏恢復了修道道場該有的清冷。他坐在靜室內,心裏已經默念幾遍經文。原先很快安靜下來的內心,到了此刻卻依然沒有平靜下來的趨勢,相反卻依舊一如這幾日來的急躁。

他知道自己為何急躁,也知道自己只有見到她的時候,心頭的浮躁才能散去。可是她沒有來。

元泓以為她會來的。以前他還在山上的時候,她腿傷才痊愈,都堅持過來看他。現在同在洛陽,於她而言,更是便宜行事。

日日來都不成問題。

可是自從那一日她離開之後,就沒有再來了。

夏日裏日長夜短。天色被拉的很長,夕陽和一抹殘陽留在西邊的天上,過了許久,才在天際拖下一條長長的尾巴,落了下去。

夜幕降下,這一天過去了。

最後一抹光輝消失在窗欞裏,徒留一地的昏暗。

他坐在昏暗裏,長久沒有出聲,終於外面有了些許響動,他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奴仆在外面道,“郎君,天已經黑了,要不要點燈?”

元泓動了動,“點吧。”

說完,外面的奴仆進來,把燈點上。

他看著這一室內的昏暗,再看了看外面,外面殘余的那一抹殘陽都已經落了下去。

“又是一日。”他淡淡道。

奴仆們不敢搭話,只敢把油燈點好,然後退了出去。

元泓靠在窗欞旁,看著外面的天色,這一日又熬過去了。她來的時候,不覺時光飛逝,她不在的時候,哪怕計時的漏壺只是滴下一滴水下來,也覺得過了一年那麽久。

他是真的遇上能克他的人了。

前兩日,他去見引他入道的老道人。當年他從平原王府被接回賀若家的時候,高燒不退,那時候皇宮裏的醫正都被請了來,對他束手無策,甚至有醫官說就算救回來,他很有可能也會變成個傻子,那時候外祖父在洛陽布下千金,只求有能人能救他一命。

那時候就是一個老道人救了他,不但退了高燒,而且他還恢復如常,沒有落入醫官預言的那個癡傻境地裏。

老道人不知道從何處來,甚至連自己的道號也沒有告訴,他留在賀若家幾年為他調養身體,同時也和他說了不少道家。

他最後入道,也是受了這位老道人的緣故。

多年不見,老道人不知為何回到洛陽,他得知之後前去相見,老道人鶴發童顏,一如當年。元泓視他如同自己的師父。

言談之中,他也透露出自己心境大亂。

原本他只是來求老道人指點迷津,把自己從這一片迷茫裏救出來。老道人卻是伸手撫摸自己如雪的長髯,“既然如此,不如應了如何?”

“男女情事,原本就是如同飲食,人之本性。既然心境亂了,說明這就是你的劫數。躲躲閃閃,逼著自己放下,不過是給自己平添了心魔,何苦來哉。”

“道法自然,隨他去吧。”

元泓靠在那裏,伸手捂住了胸口,老道人說的那些話,還在他耳畔。

道法自然,順應就好。

說來簡單,可是真正坐起來,可沒那麽簡單。

心頭如同一團亂麻,亂糟糟的一團,不管他如何想要理順,都理不開。能讓他能露出歡欣的,只有那麽一個人。但她現在此刻不在,前日沒來,今日沒來,明日……恐怕也不會。至於後日,他也不知道。

他聽過不少南朝傳過來的那些怨女相思歌謠,往昔不過聽聽就罷了,當做長夜漫漫裏的一點樂趣。

現在明白,那些怨女傳唱的歌謠,根本就不敵他此刻心緒的十分之一。

他可以過去見她,但是心底裏莫名的有些不敢。他自己孤獨久了,早就習慣,要他去主動出現在她面前,對他來說還是太難了些。

他靠在那裏看漫天的夜色,手指無意識的摩挲上了戴在尾指上的銀戒。突然外面傳來一陣人走動的聲響。

“郎君,大王請你過去。”

北朝都城設置裏坊,每逢入夜之後,裏坊之間坊門關閉,隔絕交通,大道之上還會有士兵巡邏,但凡見到沒有無故在街上遊蕩的人,不問緣由,一律打死。

這個時候坊門已經關了,但幸好坊內還是可以走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