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晃三月

柴祐琛含著那蜜餞,當真是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謝景衣可真實誠,這蜜餞一點兒也不甜,酸得像是未熟的青桔兒,讓人牙疼。

柴祐琛強忍著不適,將這蜜餞囫圇吞了下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在此番謝景衣是坐在他身後的,不然一臉的囧像就要被瞧見了,“不酸啊!很甜!”

謝景衣憋了笑,撿了一塊蜜棗啃了起來。

柴祐琛一定是沒有打開這蜜餞看過,裏頭五花八門的什麽都有,她特意為他精挑細選了懷孕之人最愛吃的酸梅。

“啊,這樣啊,那你再吃一塊!”謝景衣說著,又往柴祐琛嘴裏塞了一塊,柴祐琛這次索性嚼都沒有嚼,直接生吞了下去。

謝景衣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其實,王小郎對劉瑩瑩,也沒有什麽真心吧。救一個娶一個的爛好人,又能是什麽良人。”

劉瑩瑩那麽聰慧,一個人扳倒全家,殺人誅心,又豈能不知?

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希望罷了。

柴祐琛難得沒有出言相懟,隨意的“啊”了一聲,算是附和。

謝景衣不再理會她,坐在馬背後發起呆來。

“她先利用你的。天底下值得同情的人很多,你當自己是活菩薩,還想拯救蒼生不成?謝嬤嬤臉不要太大。你自己個都英年早逝了。”

很快兩人便又回到了之前約見的地方,柴祐琛翻身下了馬,見謝景衣還在神遊天外,毫不留情的諷刺道。

謝景衣哼了一聲,你才英年早逝呢!

可恨的是,這話竟然沒有錯,不光是她同柴祐琛,就連官家都英年早逝了,簡直就是悲劇到一起去了。

“切~你別拖我後腿,我就死不了。什麽人間慘劇我沒有見過,娘心似鐵懂不懂?”謝景衣頓了頓,又嘆了口氣,“我不是想拯救她,我不過是感同身受罷了。她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不管是誰伸手,都拉不回了,就像我一樣。”

她說著,擺了擺手,便算是向柴祐琛告別了。

……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青萍早早的便睡了。

謝景衣脫了衣衫爬上床,今日夜很黑,幾乎沒有月光照射進來,她連床帳上的紋路,都看不清楚。

上輩子阿娘病逝,大姐姐二姐姐都出嫁了,她一個人住在侯府一個偏僻的小院裏,每天晚上,都是這樣漆黑虛無的一片。

她有些記不清楚,自己那會兒是個什麽模樣了,興許也像如今一般,睜著眼睛,看著帳頂,像是思考著什麽,卻又壓根兒什麽都沒有想。哪裏有人,天生就是沒心沒肺的。

要不是,將心事藏了起來,只給旁人看到精神抖擻的樣子;

要不是,心肝肺早就傷透了,只有告訴自己沒有了,才不會疼。

“小娘,該不是我把你吵醒了罷,天快要亮了,我想來瞅瞅你沒有蓋好被子。”青萍說著,挑起了床簾,給謝景衣掩了掩被子,“你再多睡一會兒,到了時辰,我再喚你。現在水還沒有熱,也沒有得洗漱的。”

謝景衣看了看窗外,她這一走神,竟然已經東方魚肚發白,天都要亮了。

“昨兒個夜裏,我阿爹回來了麽?”

青萍不明所以,“要不我去前頭問問?”

謝景衣擺了擺手,“不必了,給我更衣吧,沒有熱水,涼水也成。我一會兒要去祠堂。”

“去祠堂做什麽?”青萍更是大大的疑惑,今日一不逢年,二不過節,為何要去祠堂。

謝景衣在心中罵了一萬句柴祐琛,去祠堂能做什麽?肯定是捅下了天大的簍子要罰跪啊!

謝景衣這一跪便是一整日,謝保林狠狠的罰她禁足了三個月,等再出來的時候,等她重獲自由之時,杭州城已經遍地都是賣冰碗的了。

這三個月簡直是暴風驟雨,齊國公前頭,兩浙路同杭州的官員的連名上書,官家震怒,劉不休同他那三個連襟縣令之事,被查了個底朝天,杭州九縣一下子空了三分之一。

新來的縣令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言,整個城中的氣氛,都惶惶不安的,連宴會都少了許多,生怕槍打出頭鳥,牽連到自己個頭上來了。

劉家女眷被流放之時,謝景衣出不了門,只遣了青萍,給劉瑩瑩送了些錢傍身,本想帶句話,卻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索性什麽都沒有說。

這三個月,柴祐琛像是消失了一般,從未出現過。

謝景衣無人可懟,百無聊賴的教了青萍基礎的染色配色,又坐在家中,指揮著姚掌櫃收了李家的一個大染布坊。

李家一倒,杭州城的四大布行便空出了一角,正好柴祐琛的天布坊補了上去,李家的產業,新的四大布行,毫不猶豫的便瓜分了,令人唏噓。

天布坊一壯大,謝景衣這邊染布的,便有些忙活不開了。

謝景衣想著她們一家人遲早要去京城的,便是不去京城,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總不能成日悶在屋子裏配色,什麽都不做罷。於是便認認真真的叫青萍學了配色之法,又從染布坊中,挑了兩個簽了死契的老實人,來學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