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骨精(10)

半月後,不哀山的書白收到了來自江南的一封信,一起的還有一個精巧的小盒子。

彼時書白剛沐浴過,那根紅色發帶被他繞了幾圈纏在雪白的手腕上,這段日子以來,這幾乎成了習慣,這根普普通通的發帶再未離身過。

他面上不顯,可手卻帶著幾分急切的打開那只小盒子。

裏面裝了一條細細的銀鏈。書白想起之前卷耳問過他關於銀鏈的事。微微勾唇。

書白輕輕撚了撚銀鏈,那上面帶著波光和暗紋,在燈下發著溫潤的光,他手中動作一頓,終於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這不是銀。

室內不甚明亮的燈火下,書白眯了眯眼,仔細辨認出這是什麽。

龍鱗。

他手指攥緊了微涼的鏈子,心下驚濤駭浪。

書白緩緩吐出口氣,伸手拆了那封信。

字跡不多,不像是女孩子家柔和的小篆。筆鋒有些厲,上面洋洋灑灑一段話。

“別人有的,我家書白也要有,而且要比他們的更好。”

那日卷耳問他,有人為什麽在頭上帶著銀鏈。

他隨口回答,她放在了心上。

這樣被人妥善安放,每一句都被記在心上的感覺,體貼又細心。

他捏著那張紙,想起遠在江南的人,眼睛酸澀。

一燈如豆,有人輕輕摩挲著薄薄信紙,低啞出聲。

“傻子。”

*

卷耳曾經說過,只有親手摘了蛟龍龍角的人才可以娶她,可如今蛟龍被她自己殺了,她那些話自然做不得數了。

卷耳把信寄給書白後,沒再去不哀山晃悠。

她也不知道狐族的小公主走沒走,若是卷耳不小心碰到她,再牽扯出什麽亂子就不好了。

江南的事情不多,這天卷耳處理完事情回到房間,看到蝶夕神色古怪的盯著自己。

“你這麽瞧我做什麽?”卷耳有些莫名其妙。

蝶夕想起近日聽到的傳言撓頭,有些咬牙道:“我最近聽說不哀山有人在籌備婚事……”

卷耳和白骨精在一起的事情周家上下差不多的都知道了,所以蝶夕對不哀山的事情格外上心。

捉妖師和妖怪在一起了,倒也算是一樁天下奇聞。

別人指指點點不會少,可卷耳並不是一個會因為別人的議論就改變自己的人。

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給別人過的。

用淺綠色綢帶將那根肋骨一圈圈纏好,卷耳滿意的看著被她改造成發飾的骨頭,“可聽說是誰要成親?”

“聽……聽說,在籌備的人是書白公子。”蝶夕頗有些膽戰心驚的說道。

把玩著骨頭的卷耳一頓,“把他給能的呢。”她語氣涼涼,蝶夕莫名覺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

江南初春多雨,夜色籠罩下,雨聲倒是催眠的緊。

卷耳剛剛沐浴結束,披著一層輕綢外衣,慢吞吞的去關窗戶。

蔥白的指尖剛摸到窗子,窗外有風拂面,卷耳動作一頓,“還不出來?”

外面靜了一瞬,過了一會,房門被推開。

卷耳看著來人,愣了。

他一身利落的窄袖墨袍,腰封不知是用什麽材質做的,透出隱約的紅色暗紋。隨著他的動作若隱若現。

書白倒是難得把頭發都束起來,那根紅色發帶纏繞在鴉黑的發間,若隱若現裏,依稀還能看到一條發著柔和光芒的銀鏈。

唇紅齒白,皎皎瀟湘美少年,玉樹臨風前。

卷耳看的心撲通撲通的跳。

書白輕挑眉,看卷耳仿佛被迷的神魂顛倒的樣子,“我有那麽好看?”

愣神的人收回視線,卷耳無意識的摸了摸撲通撲通的心臟,語氣不怎麽熱情,“你來江南做什麽?”

卷耳想起白日蝶夕說的事,一邊說著一邊往床邊走,沒有招呼書白的意思。

雖然知道書白並不會做出格的事,但她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卷耳看到自己好像並不是很歡喜的樣子,眉頭下壓,書白不明白她怎麽突然生氣,“出什麽事了?”

床榻上的姑娘側身臥著,小臂撐著頭,軟綢下的身姿曲線玲瓏,“聽說書白公子就要喜事臨門,我還沒恭喜你呢。”

她手隨意的搭在腰間曲線凹下去的地方,淡淡看著他。

卷耳語氣酸的像是剛從醋缸裏撈出來,書白一瞬間就明白了卷耳是為什麽生氣。

他好氣又好笑,緩步踱至床前,低頭看了看床上臥著的人,屈膝蹲下身。

他個子高腿又長,蹲著的太過難受,書白索性單膝跪著,絲毫不覺得這樣跪在卷耳身前有什麽不好。

“我是在籌備婚禮。”剛沐浴過的人臉上嫩生生的,像是會發光,書白伸手戳了戳,嗯,手感很好。

哄人都這麽不專心,卷耳翻了個白眼,拍掉他的手,更氣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姑娘這般倒黴?”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書白忍了又忍,怕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