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青樓樂師(3)(第2/4頁)

沈知禮涼薄的眼底漸漸染上什麽,整個人怔楞在那裏,久久未能發出聲音。他手有些抖的拿出其中一張,空空盯了半晌。

那個人,是她。

他尋了那麽多年的人,在他身旁,他卻不知。

“殿下……”

沈知禮猛然擡頭,目光看向窗外。

宮人安靜垂首立在殿外,那裏平靜一片,早就沒有卷耳的身影。

直到沈知禮回到敘芳樓,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卷耳。

卷耳一但放開他,沈知禮才徹底的感受到這皇權的溝壑。

攝國殿下。不僅僅是四個字而已。

有些人,他一輩子都觸不到。

*

新歷八年的冬天,暴雪一個月未停。

日光被風雪攪著,昏沉沉的沒有光彩,卷耳呆在府裏更加不愛出門了。

侍女收了傘打著簾子,挽著婦人發髻的柔嘉抱著歲歲,甫一進來便笑,“還是阿姐這裏待著暖和,可比我的公主府強多了。”

她臉頰圓潤光滑,和懷裏的小姑娘像是一個模子。

柔嘉懷裏剛滿兩歲的小丫頭甜甜地叫,“皇姨姨~”

卷耳放下手裏的折子,向小姑娘伸手,笑著道:“來姨姨這,讓你娘親自個兒在那酸吧。”

“阿姐!”柔嘉撇了撇嘴。

盡管已經成婚三年,可柔嘉的性格並沒有變化多少,陳庚寵她,卷耳更是不會允許有人欺負她。

殿內溫暖如春,柔嘉把小姑娘遞到卷耳手裏,一邊道:“我今天過來,是和阿姐說給阿炎找老師的事。”

阿炎今年八歲了,國政要事自然有肱股老臣來教,只是這六藝書畫,柔嘉還沒找到更滿意的。

“那個徐大人不是一直教著阿炎麽,再加上陳庚這個姨夫,你倒是不用怎麽擔心。”

柔嘉嘴角帶了絲笑,有些狡黠,“阿姐也注意到這徐大人了?”

攝國殿下今年二十有三,這個年紀在女子裏還未成婚的已經不多了,卷耳大權在握自然沒人敢說什麽,能提這話的也只有柔嘉一個人。

徐大人是新歷六年的狀元,滿腹詩書儀表堂堂,和阿姐也算相配,他們關系看起來也不錯,徐大人現在還是阿炎的老師,柔嘉免不得動了心思。

卷耳無奈,她頭上的流蘇釵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你這都是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那徐銘是有小青梅的,她可不去做那棒打鴛鴦的事。

柔嘉撐著腦袋,犯愁地對著女兒道:“你皇姨姨嫁不出去了可怎麽辦呀~”

小姑娘奶聲奶氣的,手裏還玩著卷耳隨手遞給她的珠花,“那便不要嫁啦~”

卷耳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姑娘,皺著眉笑了。

“阿姐。”柔嘉想了想,抿唇道:“你是不是,還對那位沈公子念念不忘?”

卷耳擡眼,“當然沒有。”

柔嘉不信。

三年前阿姐突然把那位沈公子送回敘芳樓,柔嘉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柔嘉直覺,阿姐應該是對那公子有情義的。

一年前阿姐平反了當年沈尚書家的案子,柔嘉才知道那沈公子原來是沈家後人。

可沈家早就沒有人了,沈知禮並沒有回沈府,而是仍然留在敘芳樓做個樂師。他本來是書香世家的貴公子,如今在敘芳樓那樣的地方苟且著,倒是讓人唏噓。

而且柔嘉總覺得,阿姐和那位沈公子,還有別的故事。

卷耳盯著香爐裏裊裊青煙,有些出神。

*

沈知禮午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未時了。

如今他成了這敘芳樓的主人,自然沒人會來煩他。

臥房裏燃著暖爐,但他的膝蓋的經脈還是跳痛,沈知禮面色麻木,早就已經習慣。

敘芳樓裏迎來送往,樓下的聲音有些吵,沈知禮靠在床頭,捏著眉心,喉間動了動。

他又夢到了那天。

沈家被抄家的那天,是上元燈節。

閔國習俗,上元燈會那天,人們會帶著面具在盛京大街上嬉笑玩耍,熱鬧又繁華。

夜色中的燈樓三丈三,照亮半個盛京。

那天刑部帶了人,把他們家團團圍了個遍,沈府血流成河。

他父親被先帝安了個罪名,是通敵。

可大家心知肚明。

先帝嗜戰多疑,所謂通敵,不過是狡兔死,走狗烹罷了。

沈府中哭聲與哀嚎聲不斷,街上慶賀上元的活動仍在繼續,一邊是盛世繁華,一邊是人間地獄,像是百鬼夜行。

忠仆帶著他偷偷從後門溜走,可終究躲不開追兵。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在沈知面前倒下。

他不是沒有害怕過的。

就是這個時候,那個帶著鬼面面具的姑娘出現在他面前。

隔著半張面具,那姑娘只露出半張精致的臉。

她把手裏的另一個面具不由分說的扣在他的臉上,他背後是堅硬墻壁,那姑娘把他推在墻上,一雙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墊腳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