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裴津渡(7)

裴建國的心臟不好,這次手術換了個心臟瓣膜,人現在還躺在醫院。

這樣的病,自然不能再勞累。

裴津渡帶著卷耳進了病房,謝敏看了兩人一眼,在卷耳身上停了片刻,若無其事的推門出去。

“你來了。”裴建國睜開渾濁的雙眼,看了看身邊的青年。

他擡了擡手,裴津渡看了半晌,伸手握住。

裴建國像是沒看到裴津渡身邊的卷耳。

卷耳看了眼老人蒼白的臉,面無表情地推門出去。

走廊座椅上的人擡起頭。

“怎麽出來了。”謝敏淡淡道。

卷耳牽起個笑,過去坐在她旁邊,“您不是有話對我說嗎?”

謝敏頓了頓,“你倒是聰明。”

卷耳不置可否。

“你知道裴津渡的母親是怎麽死的嗎?”謝敏開門見山。

卷耳擡眸,“什麽意思。”

醫院走廊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天花板上的冷光燈打下來,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冷白。

“是自殺。”謝敏淡淡道:“開著車,沖到海裏去了。”

卷耳眼睛閃了閃。

裴津渡從來沒說過這些。

“對了,她有精神病的。”謝敏臉上的笑容明滅,語調輕輕,“她一直吃藥控制,可那時候,她懷著孕。”

“你說,這樣的人生下的孩子,會是正常人嗎?”謝敏笑容溫柔卻有些詭異,看著讓人發寒。

“所以呢?”卷耳莞爾。

嚇誰呢在這。

謝敏仔細地在卷耳臉上尋找她期待的厭惡和懼怕。

可是沒有。

卷耳正視她的眼睛,那目光不容謝敏躲閃,“您看不得裴津渡好,說這些,是想讓我自己嚇自己離開他?”

謝敏眼神沉沉,“你不覺得可怕嗎?這樣的人,他心裏想些什麽,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卷耳笑容溫和,“他心裏想著我啊。”

“謝阿姨。”她微笑說,“您走不出來失去女兒的痛苦,我可以理解。但你為此就想讓裴津渡同樣不幸福,對不起,我不能理解。”

看著她臉上僵硬的笑容,卷耳繼續道:“您把女兒的不幸都栽到裴津渡身上,您可真是幹幹凈凈,一點錯都沒有呢。”

“我有什麽錯?”她聲音突然尖利,眼睛瞪著卷耳,眼底有惶然。

“您說呢?”卷耳淡淡開口。

裴佳出了意外,最難過的一定是謝敏,最自責的自然也是她。

是她沒有照顧好女兒,才讓裴佳出了意外。

可謝敏卻不肯承認這些。

她固執的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裴津渡身上,好像這樣,她自己身上的罪孽才會輕一些。

謝敏眼睛通紅,不肯說話。

這麽多年,沒人會跟她捅破這層窗戶紙,裴建國沒有,裴津渡更不會。

謝敏惱羞成怒,“你懂什麽?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卷耳憐憫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離開。

……

從醫院出來,裴津渡一直默不作聲。

他們家算是家大業大,如今裴建國出了事,裴津渡就不能繼續在外面呆著,自然要回去幫忙的。

“你爸讓你回公司?”

“嗯。”

元旦代表新的一年,但這幾年的城市越來越沒有年味,除了偶爾商場門口擺了幾個新年打折的牌子,其他地方一片平淡。

看著卷耳往店裏開,裴津渡說,“去公司。”

卷耳一頓,嗯了一聲。

裴家是做建築生意的,公司在市中心的寫字樓,車流擁堵,她速度不快。

“你爸交代你什麽了。”卷耳淡淡開口,兩只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看著前方。

“都是公司的事。”裴津渡按了按額際,頭又開始疼。

他心底又開始升起燥意,說不出口,咽不下去,只能盡量不在卷耳面前表現出來。

卷耳牽起個笑,不說話。

車子停在公司門口,卷耳沒下車,火都沒熄,踩著油門直接從剛下車的裴津渡面前開過去。

裴津渡抿唇。

她應該是聽到了。

他爸讓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遊戲活動都停了,專心搞家裏的事業。

對卷耳的評價,不過是一句,‘只會打遊戲的女人’。

裴津渡在路邊看了會兒已經消失的車子,他身後,裴建國的助理走過來,一口一個‘裴總’地叫著。

他收回視線,神色冷峻,往公司裏走。

……

這段時間裴津渡很少再上遊戲,玉風如願來到裴氏,裴津渡對此沒說什麽。

霸總並不是一天閑的要死,沒事聚餐泡吧,裴津渡一天忙的腳不沾地,只有晚上下了班才回到卷耳店裏。

裴建國倒下來,裴家的股票一跌再跌,他忙個不停。

晚上九點鐘的寫字樓燈光熄滅,只有一盞亮著。

裴津渡收了手裏的文件,出門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他注意到一盞還沒滅的燈。

裴津渡走過去,敲了敲桌子,“怎麽不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