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聽說還是西塔爾家主親自求到父皇陛下面前,一定要為你們解除婚約,生怕你繼續拖累自己的兒子。”

容貌嬌美的公主嗤笑一聲,下巴昂得高高的,只有眼尾掃下來,以一個貴族淑女標準的輕蔑不屑表情看著她:

“克裏斯年少有為、風度翩翩,家世人品挑不出任何不好,本來配給你就可惜了,現在倒好,你自己把好好的婚約攪黃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個惹事精,我看將來誰家不嫌丟人敢娶你!”

祁瑯咬著點心,擡起頭看她一眼。

這也是個熟人,貝芙娜公主,性情嬌縱傲氣,與原來的蒂安是一路性子,兩個人從小就別苗頭,互相看不順眼,得著機會就嘲笑對方。

見蒂安擡頭看來,貝芙娜更是高高仰著頭,只等著看蒂安被氣得發抖,漲紅了臉站起來和她吵。

但是誰知祁瑯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叉起一塊點心慢悠悠咬起來。

貝芙娜等了好一會兒,眼看著祁瑯吭哧吭哧要把那一盤點心都幹完了,好像根本沒看見自己,自己反倒跟傻子似的在直愣愣杵著。

四面八方看好戲的眼神瞟來,貝芙娜掛不住臉,上前一把把盤子推開,氣惱地大聲喊:“蒂安!你聽沒聽見我說話!”

祁瑯抓了個空,也不生氣,拿起旁邊的巾帕擦了擦嘴,敷衍說:“聽見了,不就是你喜歡克裏斯,來我這兒示威來了。”

貝芙娜一愣,臉瞬間脹紅:“你說什麽?!我是在說你退婚的事!”

祁瑯問她:“那你喜歡克裏斯嗎?”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無論是作為公主的矜持,還是克裏斯險些成了她的姐夫的身份,她當然不能說喜歡克裏斯,只能惡狠狠說:“不喜歡。”

“嗯,我也覺得你不喜歡他。”

祁瑯點點頭,對她說:“你只是單純地見不得他好,非常不能理解為什麽他要選擇我這麽好看的前未婚妻,而不要一個大傻子似的你。”

貝芙娜一窒,周圍驟然傳來一聲聲竊笑,貝芙娜氣得手腳發麻簡直快要炸掉,恨不得撲上來撕了她的嘴:“你胡說八道!我根本不是這麽想的,我…”

她突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瘋狂跳腳:“不對!你說誰是大傻子?!你才是大傻子,你是全世界最大的傻子!”

祁瑯不想和這個腦子不太好用的貝芙娜公主陷入小學生撕逼模式,那太有損她的格調。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在一道道抽氣聲中淡定自若從旁邊薅了一把珍貴的凡尼亞小絨花,眼看著貝芙娜氣勢洶洶要撲過來,她揪下小絨花朝著貝芙娜的小臉蛋就扔過去。

小絨花不像玫瑰帶刺,被砸了也不疼,毛絨絨一團還挺可愛,就是稍稍碰到就容易散成細碎的小絨屑。

貝芙娜慘遭小絨屑打臉攻擊,轉眼之間就陷入一片浪漫的花海中,漫天粉色的絨屑飛舞,感動的她阿嚏阿嚏噴嚏打個不停,沒一會兒就眼前模糊涕泗橫流。

“說你傻,你還不承認。”

祁瑯換著角度朝貝芙娜扔小絨花,確保她能始終處在花海中央享受著眾人羨慕的目光,邊懶懶散散說:“這裏瞧不上我的人那麽多,暗地裏嘲諷我的人也那麽多,怎麽就你屁顛屁顛過來上趕著被收拾,人家鼓動你兩句你就突出了、就膨脹了、就興奮了,迫不及待要去和剛才那兩位小姐搶療養室的搶救位,不給你這張小臉蛋上增添點異樣的風采你就不滿意是不是!”

“蒂安——”

貝芙娜胡亂拍打著手像揮開如影隨形的小絨毛,臉上眼淚和鼻涕糊成一團,整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她又氣又怒,聽見祁瑯涼涼的風言風語,不知為什麽鼻子一酸,委屈的不行,咧開嘴就要哭:“你滾開!你討厭死了——我和你沒完嗚嗚——”

祁瑯看貝芙娜嗚嗚要哭,嘖嘖著把最後一朵扔過去,隨手把光禿禿的花枝扔到一邊,接過梅爾遞過來的帕子,慢悠悠走過去一把就糊在貝芙娜臉上,擦抹布似的上下摩擦:“瞧你那點出息,這才說幾句就要哭,就這麽點本事還敢來我面前找事,哭哭哭,就會哭,不許哭!不知道的還當是我欺負你了似的!”

周圍默默旁觀的人都是無言以對:這不還不叫欺負嗎……

貝芙娜被帕子糊了一臉,那力道兇的簡直是要把她的臉給搓下來,又聽見祁瑯臭不要臉的話,心裏更是委屈得淌水,但是又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丟人,生生憋著,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哭嗝兒。

祁瑯看著她這嗚嗚嗚的小可憐樣與小奶音頗有相似之處,當下就起了憐憫之心,拉著她往自己那裏走,想扶她坐下,貝芙娜不幹,鬧脾氣死撐著不坐,祁瑯拉了兩下,沒用,一生氣一把拍在椅背上:“你怎麽這麽不聽話,”

貝芙娜只聽見哢嚓兩聲,那把精致的纏花椅子瞬間四分五裂,她倒吸一口涼氣,呆呆看著那椅子殘骸,祁瑯拽了一把新椅子過來,拍了拍椅背,意有所指:“坐,還是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