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3/4頁)

只見本該諾大空曠的實驗室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實驗艙,一個個透明的方盒子裏是一頭頭形態各異的蟲族,它們就像是被疊起來的拼圖那樣挨挨擠擠著,林絕甚至看見有四頭飛蟻被疊羅漢似的疊在一起,歪歪斜斜地直杵到天花板上,飛蟻在裏面不安地掙紮晃動,四個實驗艙也在那兒搖搖欲墜,嘎吱嘎吱的聲音聽著讓人心尖直顫。

但是更讓他震驚的卻是在實驗室中央那一頭巨大的女王親衛。

這只珍貴的高等蟲族還是他親手在戰場上捉到送給阿諾德的,他還記得當初它在荒漠中耀武揚威的樣子,高大,威猛,兇戾而暴躁,一身黑色堅硬的甲殼,比刀鋒更尖銳的爪子和長鉗,冰冷傲慢的無機質眼睛,仿佛一頭洪荒怪獸,充滿著殺戮機器一般讓人膽寒的嗜血欲望。

但是現在…

“啊——”

阿諾德撕心裂肺地慘叫著,踩著一地血汙甲殼和腥臭的臟器碎片撲到實驗艙上,隔著透明的鋼璃看著裏面那頭八爪朝天躺屍在地,全身僵硬只有偶爾爪子抽搐一下表示自己還沒死的粉紅色不知名生物。

他雙手發顫,眼前發黑,強撐著最後一線理智指著裏面的粉色生物:“這是什麽?這他媽是什麽?!我的女王親衛呢?”

“這就是你的女王親衛啊。”

蹲在旁邊一座困著工蜂蟲族的透明實驗艙上的祁瑯叼著棒棒糖,哼著小調手上拿著光屏正在快速記錄著什麽,聽見阿諾德的話,隨口說:“你瞧你,人家脫了層馬甲你就不認識人家了,還說多麽多麽愛人家,呵,虛偽的男人,你只是愛它的身體而已。”

“…”阿諾德呆呆看著它:“脫了層馬甲…”

“對啊。”祁瑯美滋滋說:“我特意找的你原來做的藥劑摻雜著用的,褪殼褪的比脫毛還幹凈,還不傷身,你看,它現在粉粉嫩嫩的,皮薄肉..連皮都沒了,軟軟的,糯糯的,肉嘟嘟的,多可愛啊。”

林絕默不作聲走過來,深深打量那女王親衛蟲族一會兒,肯定說:“傷身,它快死了。”

“這怎麽會呢,一定是你們看錯了。”

祁瑯眼神飄忽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解釋:“你們是來晚了,它剛才還好的很呢,蹦迪似的在裏面跳啊跳,一定是看自己變好看了高興的不行,一蹦好幾米高,茲哇亂叫,還一直亢奮地撞艙門,那個興奮勁兒哦簡直別提了,我看著都欣慰;可能就是剛才太激動了,現在累了,正閉目養神歇一會兒,不信你們再等等,再等個把小時的,它又能活蹦亂跳了。”

阿諾德踉蹌兩步,只覺得一口老血堵在心口,眼前發昏搖搖晃晃幾乎就要撅過去,林絕連忙扶住他,看了看那蟲子,又看著祁瑯,艱難遲疑說:“再等個把小時,它就涼透了。”

“真的嗎。”

祁瑯面露愕然,就在林絕以為她要驚慌叫人給蟲子治療的時候,她反手就從腰間摸出來幾把刀叉,舔舔嘴唇,閃閃亮的眼神期待:“那就不等涼了,我覺得趁熱吃比較好,要不然咱們現在就動手,聽說新鮮淌血的那種味道最佳,幸好我早有準備…兄弟你吃嗎?我多帶了刀叉可以分你一份兒。”

“…”林絕勉強一笑:“不用,謝謝殿下。”

“噯噯別客氣,見者有份。”

祁瑯磨著刀叉寒光爍爍,跟流氓看見小美人似的垂涎地在蟲子那粉紅紅的誘人酮體上流連:“不是我跟你吹,不愧是高等蟲族,我拆了這麽多蟲子,就這只肉最嫩,哎呦你瞧這肉的紋理、這色澤、這泛著光的小油脂,到時候裹上面包糠在油鍋裏炸一炸,隔壁的小孩兒都要饞——”

“啊——你苟日的不是人!我和你拼了——”

阿諾德驟然一顫,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屈辱,仿佛一只炸毛的火雞氣勢洶洶就朝著祁瑯所踩的實驗艙沖過去,祁瑯看著他撲過來,頓時面露驚恐:“噯,別,別過來——”

“你現在知道怕了!”

阿諾德暴躁咆哮著:“你個牲口在我實驗室這些天毀了多少東西了?!你占我的實驗室,改裝我的實驗藥劑,玩我的實驗品,現在還要吃我的親衛!你怎麽不幹脆炸了我的樓啊!你怎麽不上天啊!我跟你說咱們今天沒完你別以為你站的高我就收拾不了你我和你拼——”

阿諾德狠狠一腳踹在工蜂所在的實驗艙上,本以為能晃悠的讓祁瑯掉下來,但是他很快震驚地發現自己的腿生生穿過實驗艙鋼璃本該在的位置,徑自踹過空氣狠狠踹在工蜂的一只爪子上。

阿諾德愣住了。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剛才祁瑯不是站在實驗艙上嗎?難道她直接踩在工蜂頭上嗎?難道工蜂是死的嗎?那殘暴的蟲族怎麽可能就任她踩著呢…

阿諾德大腦一片空白,他眼睜睜看著踹到的那高大強壯的工蜂身體狠狠一顫,就仿佛被開啟了某個機關,那一身甲殼血肉和堅硬的骨架像拼裝機器人的零件劈裏啪啦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