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頁)
跟著又進來一個差不多歲數的少女,穿水綠衫子,烏鴉鴉一頭好頭發,卻低著頭一言不發,只露出後頸一痕雪白,看樣子有些膽怯。
“糜蕪妹妹,這是你明秀姐姐。”江紹一指紅衣少女,向糜蕪說道。
又指指穿綠的少女:“這是明心妹妹。”
姐妹們見了禮,張氏拉過糜蕪道:“你們看她生得是不是像誰?”
江明秀看了一會道:“眼睛有點像大伯娘。”
張氏皺眉道:“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點像。”
跟著卻一拍手,笑了起來:“我可想起來了,原來是像她!”
再看江紹時,笑容裏便帶上了幾分嘲諷:“你們該不會想讓這個鄉下丫頭也走那條路吧?嘖嘖,虧你們想得出來!”
糜蕪心下一動。她像的自然是惠妃,也走那條路,難道是說,進宮?
她看向江紹,就見江紹神色微僵,訕訕說道:“嬸娘說哪裏話,沒有的事。”
他說話時下意識地看糜蕪,見她也正看著他,忙移開了目光。
糜蕪明白了,江紹這副模樣,只可能是被張氏說破了心思,他們之所以不放她走,大約真是動了讓她進宮的念頭。
惠妃在世的時候聲名遠揚,即便她在鄉下,也聽說過不少惠妃的事。那是皇帝最寵愛的女人,在後宮中的地位只比皇後差一點,如果她真的很像惠妃,皇帝說不定真會對她另眼相看。
假如她能重復惠妃的盛寵,江家肯定能撈到不少好處。
只是,真要任他們擺布嗎?先前回侯府時,還以為是回了家,以為從此再不會再受人欺淩,以為能和阿爹過上好日子,可回來之後,才發現事與願違,而進宮,更是從來沒想過的事了……
轎子擡著他們回到府門前時,糜蕪正想著心事,突然聽見蘇明苑說道:“呀,匾額沒了!”
糜蕪回過神來,擡頭看時,原來掛在大門正上方的,忠靖侯府的匾額已經摘了,想來是平安伯府的匾額還沒做好,所以那裏光禿禿的空著一大塊,很是難看。
蘇明苑哽咽著說道:“我學識字時最先認得的就是匾額上這幾個字,沒想到竟然……今後,可怎麽辦……”
糜蕪道:“哥哥說了只是平常的事,況且有太太和哥哥在,姐姐怕什麽。”
蘇明苑嘆氣道:“姑媽和表哥待我雖好,可我知道,我只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罷了……”
說話時轎子已經擡進了側門,丫頭們扶了兩人下轎,王嬤嬤早迎上來攙了蘇明苑,道:“小姐,太太在屋裏等著你呢。”
糜蕪站在邊上,王嬤嬤卻像沒看見似的,瞅都不瞅她一眼,糜蕪也不在意,那一耳光打過去,王嬤嬤在府中的臉面丟了一大半,肯定恨死她了,但當時的情形,原是她們欺人太甚,她若是不打那一耳光,今後在侯府也只好任人欺淩了。
她向江紹走去,輕聲道:“哥哥,我有些話要與你說,去你屋裏講好不好?”
江紹心下一沉,半晌才道:“好。”
撫松院中。
糜蕪看著江紹掩上房門,這才道:“哥哥,你想讓我進宮?”
江紹沉默許久,反問道:“妹妹想不想去?”
糜蕪沒有回答,又問:“因為我生得很像惠妃娘娘嗎?”
江紹怔了一下,再看她時,已是滿臉苦笑:“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妹妹。”
“那麽,我到底是誰?”糜蕪看著他,聲音清冷。
三省齋中。
隨從壓低聲音回稟道:“主子,糜蕪姑娘半個時辰前去江伯爺屋裏說話,到現在還沒出來。”
崔恕正在寫著什麽,頭也不擡地說道:“再去探,想法子弄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麽。”
隨從退下後,崔恕停了手中筆,目光深邃。
回來第一天,私自見了身份尷尬的老姨娘,打了府裏最得勢的下人,惹惱了當家太太,又鬧著要出走,回來第二天,卻像沒事人一樣,母慈子孝,兄妹和諧,江家這潭渾水,被這個女子再一攪合,只怕會越來越渾。
江家當年就是從外戚起家,如今的意圖,多半是想送她進宮,挽救頹勢。只是,他已經布置多時,只等收網,她那張臉,那一身嬌驕的脾氣,若是真的進宮,必然會帶來無盡的變數。
要不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