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2頁)

既然有機會進宮,那就拼一個風生水起,讓那些欺辱她的人都匍匐在她腳下,到那時,才讓他們知道她是誰!

糜蕪正想著,肩上突然被什麽東西打中了,定睛看時,是一朵剛掐下來的石竹花,跟著就聽一個少年的聲音道:“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擡頭看時,是上次那個紅衣少年,今天穿一身寶藍色,正趴在墻頭上笑嘻嘻地看她,那朵石竹,顯然是他丟過來的。

糜蕪瞟他一眼,只管往前走,少年一躍而下,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了,糜蕪,很好記,我叫謝臨,你可以叫我的表字無咎。”

“好,我記下了。”糜蕪腳下不停,笑笑地說道。

謝臨跟上來,偏著頭問她:“蘼蕪是一種草藥吧,你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回來到現在,還是頭一次有人好奇她的名字。糜蕪不覺放慢了步子,眉眼便溫柔起來,輕聲道:“這是我娘親給我留下的名字,她說是從一首古詩裏來的。”

謝臨家學淵源,一想便知道是哪首古詩,便笑著說道:“是這首吧,‘上山采蘼蕪,下山逢故夫’,想不到你娘親還挺雅致的。”

糜蕪的眉頭舒展開來,眸中一抹瀲灩,溫柔如水。娘親過世時她年紀還小,除了這個名字和她說的那首詩,其他的已經不大記得了,但,在娘親身邊時的記憶卻永遠不會消失,那是世上最溫暖的懷抱,還有世上最好聞的青草香氣,足以讓她眷戀到如今。

如今,她回到了江家,一點點追尋著娘親當年的蹤跡,總覺得離她慢慢,慢慢的,越來越近了。

假如那雙弧度悠揚的鳳眸平日裏是一泓春水,那麽此刻,便如水面上拂過了一陣微風,波光粼粼,讓人忍不住想要投身其中。謝臨早已看得怔住了,腦中只是反反復復地想,原來她溫柔的時候,竟是這樣!

這一怔時,糜蕪已經走開了,謝臨忙道:“你等一等!”

糜蕪不準備再與他糾纏,一邊走一邊說道:“你怎麽總是翻墻?就不怕抓了你報官?”

謝臨哈哈一笑,道:“誰敢拿謝太傅家的公子?”

謝太傅?糜蕪想起早晨蘇明苑的話,恍然大悟。看來,跟蘇明苑交好的那個謝太傅家的小姐,應該就是謝臨的姐妹,這個謝臨出身既好,又能在江家進出自如,倒是個需要留心的人物。

可為什麽,從來不曾聽江紹提起過他?

糜蕪心裏想著,回頭一笑,道:“我還有事,你別跟著我了。”

“哦,那就下回再見吧。”謝臨停住腳步,也笑,“要找我的話,就去明恕兄那裏。”

明恕又是誰?糜蕪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向他略一點頭,快步離開。

謝臨目送她走得遠了,這才走去三省齋,一進門就道:“剛才湊巧又碰見了糜蕪,我們兩個真是有緣。”

崔恕正對著古棋譜復盤,淡淡說道:“你早起便守在那裏等著,怎麽能說是湊巧?”

“那也是湊巧,”謝臨在他對面坐下,伸手幫他放棋子,笑道,“萬一她沒去花園,或者其他時候去了,豈不是也碰不上?可我們偏偏就碰上了,看來還是有緣。”

崔恕的目光向門外一瞥,外面站著的一個灰衣隨從會意,立刻起身往花園去。

崔恕這才說道:“江家要送她進宮。”

謝臨是少年心性,最喜歡看美人,需得提醒他一句,免得他打錯了主意。

謝臨倒並沒有那麽在意,只是笑道:“江家雖然是外戚出身,可這麽多年都過去了,男人們就不想著建功立業,換換門楣嗎?只知道送女人進宮換前程,真沒出息!”

崔恕沒有接話。江家的男人的確很沒出息,所以在京城的勛貴圈裏一直混得很不起眼,不過也正是這樣,他才選了在此蟄伏。

不過,這樣平靜的日子也沒幾天了,江南那邊危機四伏,再過一陣,大約就該他出場了。

劉氏院中,灰衣人悄悄在窗邊伏低,跟著就聽見了糜蕪低婉的聲音:“……崔恕為什麽會在江家?”

跟著是劉氏詭秘的笑聲:“他呀,據說是我兒的外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