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4頁)

崔祁煦遲疑著問道:“是誰?”

郭元君不說話,只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崔祁煦忙道:“怎麽會?是不是誤會了?”

“沒什麽誤會。”郭元君搖搖頭,嘆了口氣,“你父皇是要敲山震虎,讓所有人都知道,有他給六皇子撐腰呢。”

崔祁煦越聽越糊塗,遲疑著問道:“這是何意?”

郭元君便道:“煦兒,當年你年紀還小,恐怕都不記得了,六皇子可是你父皇的心頭肉,當年一直在福寧宮養著的,就連你都沒有這種待遇。”

當年崔祁煦只有四五歲,確實都不怎麽記得了,乍然聽她說起,不免疑惑:“那又如何?”

“你忘了麽,崔恕的外家,是英國公府。”郭元君道,“當年聳翠嶺一戰,英國公貪功冒進,全軍覆沒,你外公卻因為扭轉敗局而名震天下,雖然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英國公是咎由自取,但崔恕心裏,未必這麽想,只怕連你父皇,心裏也未必這麽想。”

崔祁煦吃了一驚,禁不住說道:“聳翠嶺一事早有定論,父皇應該不至於如此吧?”

“那你說說看,你父皇為什麽要送崔恕出宮?”郭元君反問道。

“六哥重病,神諭要送出宮外避災,”崔祁煦眼看母親一臉不以為然,自己便有些說不下去,遲疑著問道,“難道不是麽?”

“這個理由也只好哄哄傻子罷了。”郭元君輕笑一聲,“你父皇因為聳翠嶺的事,疑心我要害崔恕,這才急急忙忙把人送出去養活,如今崔恕剛一回來,私情就被人撞破,你父皇越發疑心是我背後指使,越發要找出我的錯處處置了,才能顯出對崔恕格外器重。”

崔祁煦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怎麽會?”

“怎麽不會?”郭元君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麽,要不是英國公府出了事,東宮太子這個位置,呵。”

她不再說話,崔祁煦卻越來越慌,前幾天他就察覺到父親與母親之間有了齟齬,只是沒想到,如今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難道父親真的更加看重崔恕?

他回想著那天崔道昀為著審問貪墨案而對他說的話,心裏七上八下起來,父親似乎對他有些不滿,有些失望,是純粹因為他差事沒辦好,還是因為父親心裏有更看重的人?

郭元君看他臉上陰晴不定,想了想又道:“以貪墨案涉及的金額,一旦確定,就是斬首抄家的大罪,如今只憑著秦豐益幾句話,就要把罪責全都砸在你外公頭上,你只想想,若是你外公入了罪,若是鎮國公府不在了,你會如何?眼下這個位置,你還坐不坐得穩?若是鎮國公府倒下,你也受了連累,對誰有好處?”

崔祁煦本能地說道:“六……”

“你父皇肯定沒跟你說吧,秦豐益一案,就是你這個好六哥專程趕去江南辦的。”郭元君冷笑著說道,“他們處心積慮,到底為了什麽?煦兒,你好好想想!”

崔祁煦只覺得頭腦中亂哄哄的一片,一時是崔道昀殷切的目光,一時是郭思賢這些年來對他的有求必應,一時又是郭元君方才的說話,許多年來形成的觀念突然坍塌,崔祁煦只是怔怔的,半天也理不清個頭緒。

郭元君站起身來,沉聲道:“我要回去了,你再仔細想想,到底是你外公有罪,還是被人欲加之罪。”

刑部大牢中。

因為中秋休沐,秦豐益今日總算不必受審,而且還分到了一碗酒一塊月餅,若在平時,秦豐益哪瞧得上這些東西?但在牢裏關了幾天,口中淡出鳥來,忙接過來一口飲幹碗裏的酒,用袖子抹抹嘴,正要吃月餅時,卻突然聽見有人“喂”地叫了他一聲。

待擡起頭來一看,周遭幾個牢房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沒了人,一個蒙面漢子拖了一個男人在牢門外跟他對面站著,低聲道:“你看看他是誰。”

漢子擡起那人的腦袋,秦豐益吃了一驚,這不是鎮國公府當初跟他交接贓款的魯總管嗎?就見他眼珠瞪的大大的,一張臉漲成了紫紅色,額上青筋暴跳,模樣十分嚇人,秦豐益哆哆嗦嗦地細看了一看,才發現魯總管竟是被漢子掐住了脖子。

可魯總管不是也關押在牢中,也是重要的人證嗎?他們竟敢在刑部大牢裏動證人!秦豐益腦中嗡地一響,立刻大叫起來:“來人啊,救命啊!”

漢子低低一笑,道:“秦豐益,你看好了,若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就是你的下場!”

漢子雙手對擰,魯總管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頓時斷了氣,舌頭吐得長長的,眼中嘴角都流著血,死不瞑目地瞪著秦豐益,秦豐益大叫一聲,瞬間嚇暈了過去。

等醒過來時,月餅還在手裏,漢子和魯總管的屍體已經不見了,周圍牢房裏的犯人一個不少,都在喝酒吃餅,剛才的一切就好像是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