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2頁)

之前他也曾猜測過崔恕與糜蕪的關系,但直到中秋夜,他才確定他們十分相熟,甚至很可能不止是相熟,否則糜蕪不會冒那麽大的風險去見崔恕,而崔恕去了幽篁館之後,也不會那麽久都不曾出來。

謝臨不敢細想他們在那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可有件事是很明白的,他曾經那麽多次毫無防備地在崔恕面前提起糜蕪,他絲毫不知道崔恕與糜蕪關系匪淺,但崔恕知道他對糜蕪的好感,這讓他如鯁在喉。

多年至交,謝臨不怪崔恕向他隱瞞身份,但一想到他瞞著糜蕪的事,想到他多次提醒他不要接近糜蕪,謝臨總覺得自己傻的可笑。

殿下?崔恕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說道:“你是願意繼續留在金吾衛,還是想去軍中?想去的話,我給你安排一條路子。”

謝臨想起從前與他閑談時,曾經說過想去軍中效力,沒想到時隔這麽久,他竟然還記得,謝臨笑了下,道:“殿下好記性。”

口口聲聲叫他殿下,顯然是有意為之。崔恕淡淡道:“你我相交一場,你的事,我自然記得,況且,這也是為了我自己方便。”

“怎麽說?”謝臨擡了眉問道。

“我身邊缺人手。”崔恕道。

謝臨倒是有些意外,皇子並不能擅自與外臣來往,然而崔恕卻絲毫沒有這個顧忌,這些事情,是皇帝默許的嗎?

謝臨想了想,道:“我想留在金吾衛。”

貪墨案鬧得沸沸揚揚,皇帝今日親自過問,崔恕又在此時說起這個話題,謝臨雖然很少過問朝政,然而生在謝家,耳濡目染,自然也察覺到了異常,比起去軍中,謝臨覺得留在金吾衛應該更有作用。

更何況,留在宮中,時不時還能見到她。

崔恕並不意外,只道:“好,也由你。”

他不再多說,正要往福寧宮去,卻聽謝臨問道:“當日相交一場,臣鬥膽想問問殿下,那時是否把我當成朋友?”

崔恕頓住步子,道:“是。”

謝臨笑了下,道:“多謝殿下。”

他了解崔恕,他既然這麽說,自然是真心相交,他也總算沒有輸得太慘。

崔恕趕到福寧宮時,皇帝已經躺下了,屏風後面隱約露出短塌的一角,崔恕又嗅到了熟悉的幽香。

她在屋裏。崔恕控制著自己的目光不去往那邊看,然而心中抑制不住的刺疼,同時卻又有生出一點疑惑,為何同處一室,還要設榻?

又想起上次在小書房中皇帝給她蓋被時,她也是睡在榻上,而那邊,並沒有床帳。

崔恕總覺得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忽略了,努力收斂著心神,向崔道昀說道:“謝霽能確定魯大成三日前已死。”

“讓他早日給朕答復。”崔道昀靠著引枕,忍不住又咳嗽了一聲。

屏風後微有響聲,崔恕心神不寧,匆匆掃了一眼床架上上的各色藥劑,問道:“父皇用的什麽藥?”

“不用了,今天已經吃了太多。”崔道昀道,“明日你還在退居中聽著吧,以免接手時諸事都不熟悉。”

屏風後,糜蕪擡了眉,果然是要崔恕接手,看來皇帝,的確是默許了崔恕與皇後和太子對抗。

說話聲停了,腳步聲越走越遠,是崔恕,糜蕪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能聽出崔恕的腳步聲。

“睡吧。”崔道昀的聲音隔著屏風傳過來。

“好,陛下也早些睡,”糜蕪定定神,笑著說道,“明早再吃一和藥,咳嗽應該就好了。”

耳邊聽到崔道昀笑了下,跟著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糜蕪松了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地說道,但願,明天就好。

三更將盡,四更未到,天色最暗之時,暖翠閣的小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個人影閃進來,快步走到郭思賢床前,低聲道:“國公。”

郭思賢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時,就見來人卸下風帽,露出裏面一身宮女裝束,向他低聲說道:“不要出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