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2頁)

諸事布置已畢,等莫岐山率領虎賁軍趕來時,郭元君早已梳洗完畢,穿好了禮服,就連樣式復雜的發髻也梳的一絲不亂,她邁步出殿,沉聲吩咐道:“莫將軍,立刻隨本宮去福寧宮探望陛下!”

寬闊的宮道上處處燈火通明,肩輿走的飛快,郭元君繃著臉望向福寧宮,皇帝醒了,後面的棋該怎麽下?

眨眼之間,福寧宮朱紅色的大門就在眼前,郭元君走下肩輿,向莫岐山吩咐道:“守住宮門,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人進出!”

宮門打開,郭元君邁步走向後殿,整個福寧宮力都冷冷清清的,只有燈籠掛在屋檐下照著路,看不見一個人影,郭元君心知,想必是皇帝醒來以後,立刻斥退了她安排的宮人們,看來皇帝雖然處在下風,余威仍舊能支撐一陣子。

思忖時已經走到後庭,擡眼一看,崔道昀坐在抱廈的廊下,糜蕪與湯升一左一右侍立在邊上,椅子擋住了看不真切,只模糊能確定崔道昀身前還跪著一個人,是誰?

聽見動靜,崔道昀略一回頭,看了她一眼,搖曳的燭光照著他消瘦的臉頰,就見眼睛腫著,兩頰微凹,看上去竟有些猙獰。

郭元君突然就松了一口氣,醒了又能如何?皇帝這個模樣,分明是好不了了,只要能撐過最後這陣子,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她又向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跪在地上的那個人,竟是崔恕。

郭元君心下一緊,為何剛才得到消息時,並沒有人提起過崔恕也在?

永福宮那邊分明讓人看緊了,崔恕是怎麽跑出來的?皇帝那樣偏心他,又怎麽舍得讓他下跪?他是哪裏觸怒了皇帝,有什麽事是她不知道的?心中有無限狐疑,郭元君卻只是帶著點笑容,說道:“陛下醒了?臣妾真是萬千之喜!”

崔道昀卻根本不回應,只是向著崔恕,怒沖沖地說道:“她就算沒有名分,也是朕身邊的人,你怎麽敢對她無禮!”

郭元君停住步子,饒有興趣地看看崔恕,又看看糜蕪,唇邊那點笑意就更深了。

看來,皇帝大約是親眼看見了什麽首尾,在這裏發火呢。從大病中醒來,立時就發現心愛的兒子勾搭上了新寵,可真是妙得緊啊!

看來留下這個女人的性命,倒是無意中走對了一步棋,只要這個女人還在,皇帝與崔恕就不可能同心同德,謝臨也就不可能歸順崔恕,只用一個女人,就能破解他們的聯盟,倒是比計劃中省力不少。

郭元君不由得笑吟吟地說道:“這是怎麽了,六皇子怎麽也在這裏?又怎麽還跪著?”

崔恕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神色平靜地跪著,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似乎重又激怒了崔道昀,他忽地按住座椅的扶手站起來,一腳向崔恕踢去,厲聲道:“滾!你給朕滾出去!別讓朕再看見你!”

這一腳不偏不斜,正正踢在崔恕心口上,崔恕不躲不閃,硬生生地受著,饒是崔道昀病後無力,卻仍舊踢得他身子一晃,險些撲倒。

糜蕪心裏一緊,極力控制著才沒有上前,就見崔恕默默地又直起身子,垂目看著地面,神色平靜到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滾,立刻給朕滾出去!”崔道昀一腳踢出去,力氣都已耗盡,喘息著重又坐回椅中,急急說道,“馬上!”

父子反目也就罷了,人卻是不能放走的,正所謂放虎容易伏虎難。郭元君快步走到近前,向著崔道昀說道:“臣妾雖然不知道六皇子哪裏觸怒了陛下,可六皇子剛剛回宮不久,陛下就算再生氣,也看在這些年六皇子飄零在外的份上,饒他這一回吧。”

崔道昀擡眼看她,冷冷說道:“皇後不必給他求情,他對我身邊的人無禮,朕無論如何不能饒恕!”

郭元君道:“臣妾替六皇子求個情,暫且饒他這一回吧。”

“怎麽,皇後是要抗旨嗎?”崔道昀冷冷看她,“傳朕口諭,著令六皇子崔恕即刻出宮,任何人不得阻攔,不得延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