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2/3頁)

真希望只是南柯一夢。

可酸痛的肌肉和疲倦的身體告訴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不能自欺欺人。

“怎麽了?”殷渺渺捧了碗坐到他身邊,“不想吃?”

卓煜收斂了心思,現在可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不是,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別想太多。”殷渺渺不是很餓,草草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比你慘的皇帝多了去了,人沒死,就有翻盤的希望。”

卓煜點點頭:“姑娘說的是。”他拿起筷子,把這碗沒有什麽味道的面條送進嘴裏,不知道是不是又冷又餓,它比想象中好吃很多。

殷渺渺往灶下添柴,神思飄遠:在外面奔波時,她不覺得冷,現在坐在火邊,她也不覺得暖和,這種種異常,是因為她身懷內力嗎?

好像絕頂高手都是不畏寒暑的。

那她能放火是怎麽回事,燕赤霞那樣的道士嗎?

“卓煜,我問你,你以前見過我這樣的人嗎?”她坐到他身邊,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說實話。”

她問得慎重,他便思量許久,方答道:“不曾。我只是聽聞有些得道之人會有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本事,可從未親眼見過。”

之前他說過類似的話,殷渺渺不大信,但現在卻是信了七八分。那就是說,不僅是生產力與她印象中的古代相似,連文化也差不多。

有佛教、道教、巫術一類的文化,但不是玄之又玄的奇幻世界。

她使用的如果真的是法術,那需要調查的範圍大大縮小了。

殷渺渺心中一寬,伸了個懶腰:“既然你這麽說,看來我以後還是盡可能少用為妙。”

卓煜點點頭:“謹慎些好。”

“你休息一下吧。”殷渺渺抱了捆幹柴過來鋪在地上,“躺一下,我守著。”

卓煜沒有推辭,和衣躺下了。

這是他有史以來睡過的最糟糕的環境,原以為難以入睡,可疲倦之下,眼睛一闔就睡著了。

殷渺渺盤膝坐下,想了想,嘗試彎曲腿擺出五心向天的姿勢,沒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她的肌肉仿佛非常熟悉這個姿勢,一點也不變扭勉強。

她按捺住欣喜,將手心放在腿上,不知道怎麽打坐,她幹脆就先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三個深呼吸後,她就“入定”了。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一呼一吸間,有暖洋洋的熱流在她身體裏流轉,心口微微發熱。

她試圖去捕捉這股暖流,心念一動,腦中就出現了一個畫面,。可她還沒看清那是什麽,大腦驟然一痛,好像有無數根針在同一時間紮進了大腦皮層。

劇痛使她瞬間清醒,汗流浹背。

殷渺渺按著太陽穴,慢慢做著深呼吸來平復疼痛,等到大腦的刺痛消退,她才集中精神思考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她好像真的是修道之人,那應該是入定沒錯了,至於那暖流,也許是內力,也許是法力,還不好說,可她的頭為什麽會那麽疼,會和她的失憶有關嗎?

苦思良久,依舊不得其解。

天慢慢亮了。

殷渺渺在那戶人家起來前就把卓煜叫醒,順便清理了現場痕跡,又拿走了兩個粗面饅頭,撒了些碎屑在旁邊。

卓煜問:“這是做什麽?”

“嫁禍給老鼠。”殷渺渺拍了拍手,“走吧,別被發現了。”

卓煜略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咽回了留些銀錢做補償的建議,比起留下痕跡,當然是讓老鼠背黑鍋更安全。

他們繞到後院,牽走了偷吃了幹草的兩匹馬。

天空飄起了小雪。

卓煜微微擰起了眉頭:“今年冬天好像比往年都要冷。”

殷渺渺側頭看著他:“你冷嗎?”

卓煜搖了搖頭,他微服出訪也是揀好料子來穿,外頭的這件鶴氅看似平平無奇,實則風雪不侵,十分暖和。但對於百姓而言,冬季最是難熬,他年年提心吊膽,生怕出現連降大雪的日子,那多半會造成極其嚴重的雪災,會有無數人在這個冬天被凍死。

前幾天宣見欽天監的時候,監正就說今年恐怕會有災情,只是他還來不及做什麽,就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都自身難保了,還想這些幹什麽。卓煜自嘲地笑了笑:“沒事,走吧。”

殷渺渺卻明白了,農民看到雪,想的是來年的收成,詩人看到雪,想的是柳絮因風起,只有心懷天下的人看到雪,才會想起路邊的凍死骨。她又對他添了幾分好感:“別太擔心了,說不定冬天結束之前,你就能回去了。”

“借你吉言。”卓煜放下了無用的憂思,當務之急,還是應該盡快趕到許州,早一天回京,就多一分勝算。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雪越下越大,覆蓋在地面上潔白一片,美則美矣,路不好認,尤其卓煜還只走過一次,沒有了官道的界限,他認岔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