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4頁)

向天涯非常意外,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什麽都沒有問,只是道:“不用太在意,既然你覺得該走,我們就走。”

“沒有那麽容易。”

蜃怪是九階妖獸,實力強大不說,它的本體隱藏在雲霧後面,就算想要消滅都無處下手,而且它是專門以蠱惑人與妖獸為生的妖獸,神識必然非同一般,殷渺渺哪怕仗著魂術也是絕沒有任何勝算。

“神識會被影響,但是肉眼也不可靠……”殷渺渺丟出了紅線,想想又收了回來,紅線受她意識影響,不可能真正筆直地往前,“有什麽是不會被影響的呢?”

向天涯:“啊。”

殷渺渺:“嗯?”

他望望天:“我有個笨辦法。”他抽出了自己的刀,“要試試這個嗎?”

殷渺渺罕見地納悶起來:“什麽意思?”

向天涯不答,握起刀,直直地往前一斬。黃沙被砍出了深深的溝壑,縱深狹長,趁著深溝未曾被風沙掩埋,他迅速揮出了第二刀。

一道筆直狹長的直線在沙漠裏不斷延伸拉長,辟出一條生路來。

“有點意思。”殷渺渺恍然,跟在他身後,“你從沒有和我說起過這把刀的事。”

向天涯握刀的時候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收起了所有的輕佻與浪蕩:“這把刀叫‘馬後桃花’。”

“馬後桃花馬前雪,出關爭得不回頭?”

“沒錯,這套刀法叫‘馬前雪’。”向天涯提及舊事,“我是和一個凡人學的刀,他和我說,刀與劍最大的不同在於刀是不能回頭的,有去無回,以攻代守。”

殷渺渺靜靜地聆聽著。

“他說自己活著一日,就不允許桃花變成雪,所以一生從未退過一步,他的刀法也是如此,所以刀法叫雪,刀叫桃花,是個很有趣的凡人吧?”他問。

殷渺渺應了聲,又問:“是個武將吧?”

“不知道,我遇見他的時候,他就是個酒鬼和嫖客。”向天涯道,“最後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除了這把刀和這套刀法,他什麽都沒有告訴過我。”

殷渺渺想,結局左右不過是血染桃花,國破家亡之人一文不值,何須一提:“也好。”

“我也這麽想。”向天涯又劈出一刀,刀鋒所指,一往無前。

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柔軟的沙面上留下兩個人的腳印,雲霧的色澤從金黃變成紅色,又歸於深沉的暮藍,日夜交替了,霧裏的人卻分不出歲月。

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如走馬燈轉過眼前,殷渺渺不禁想到,在陌洲的這些日子雖然算不上愉快,殺人、逃亡、受傷、謀算……煩心的多,愉快的少,獨獨遇上向天涯是意外之喜。

他們之間的感情既是放縱的,又是克制的。放縱是因為誰也不用承擔責任,如晨曦遇見朝露,如夕霞邂逅夜幕,轉眼消逝,必會分離,所以可以放心的說“愛”,不需要承諾,不奢求結果,只要一刹那的歡愉。

可這感情也是克制的,他們很清楚,一旦成了花好月圓的結局,故事就俗了,沒意思了,變成了雪白宣紙上的一團墨跡,看著就來氣,只有永遠得不到的,才是能天長地久的。

殷渺渺想著,忽而問:“要是忙碌一場,最後都成了空怎麽辦?”

“你是想我說句好話哄哄你嗎?”向天涯駐足回首。

她欣然承認:“顯而易見。”

“唔。”他想一想,“是非成敗轉頭空,想開一點。”

殷渺渺納悶:“這是好話嗎?”

“那我換一句。”他笑說,“現在是我最愛你的時候,等撿回命就沒那麽愛你了。”

“哎喲,有多愛?”

“願意為你去死,夠不夠?”

她笑出淚來:“夠了夠了。”生死相許的愛,擁有刹那足矣,不要太長,太長會被消磨,就沒有那麽珍貴了。

“渺啊。”他停下腳步,好一會兒,復雜地說,“咱們可能要生死相隨了。”

殷渺渺隨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只巨大的蚌張著殼,雲霧自中心冉冉升起,蔚為壯觀:“呃……”

三百六十度,隨便挑了個方向往前走,沒有走出去就算了,還直接送上了門,這樣的氣運已經不能用差來形容,可以說是衰到極點了。

蜃怪察覺到了危險,不等他們有所反應就冷不丁噴出一支沙箭,兩人迅速躲開。殷渺渺不再隱藏地火,將它送入張開的殼內,眨眼間,火焰就熊熊燃燒了起來。

柔軟的身體是蚌的弱點,地火一燒起來就讓它痛得渾身顫抖。無數沙箭從它體內噴出,可謂是萬箭齊發。

殷渺渺一開始還能勉強躲開,到了後來幾乎避無可避,法衣很快被撕裂破損,渾身鮮血淋漓。

向天涯見她抵擋不住,飛撲過去把她壓在身下:“小心。”他使了一個土系法術,迅速為兩人築起了屏障,然而,蜃怪的沙箭是以隨處可見的黃沙為原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很快就擊潰了脆弱的墻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