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第2/3頁)

眾人皆在沉吟。

寒鴉堡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一道冰冷而清晰的神識撲向眾人,沒有任何聲音,但人人都聽到了“它”說的話。

萬裏挑一。

不管到達第四層的有多少個人,唯有一人能夠進入第五層,得到寒鴉堡最珍貴的東西。

又一次的,殷渺渺感受到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如魚刺卡在喉嚨,如發絲落在後背,雖然極其細微,然而卻不容忽視。

遺憾的是,她仍舊沒有什麽功夫細細思量此時,因為隨著“萬裏挑一”的出現,聯手過關已經成為了不可能的事。

就算對手答應,他們也不敢相信。

這事大家心裏都有數,飛英沉不住氣,眼皮子掀起,對著空氣翻了個大白眼。

大人們早已練就了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碎星城主氣定神閑,恍若無事般接上了殷渺渺剛才的提議:“輪流動手太磨嘰,一起來吧。”

遲六幹脆指了指:“不算這個小孩,我們一人一面墻。”

殷渺渺笑了起來,眼睛微微眯起,拖長的眼尾帶著無限深意。霎時間,整個穴室的氣氛都因她的這個表情而凝成了一灘死水,徹底滯澀不動了。

竟然能在無形中影響旁人的意識……

其他人暗暗心驚,不由自主地動了殺機。

過了一秒鐘,又或者是兩秒三秒,她微微笑了笑,輕輕道:“好啊。”

雲破月曉,空氣瞬間重新流動了起來。

眾人佯裝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丁劍勢單力孤,沒有發言權,因而明智地決定先避開風頭,特地挑選了離他們最遠的一面墻,站得位置恰到好處,既可以觀察到其他人的行動,又不露一絲破綻。

碎星城主和遲六堂主則不然,二人選了相連的兩面墻壁,互為倚仗,顯然,在除掉勁敵以前,他們二人並沒有拆夥的打算。

接著,慕天光選了余下的墻壁,喬平選了腳下,殷渺渺瞄準了天花板。

飛英垂著雙手,袖中暗扣著兩個陣盤,左看看右看看,腦海中無可避免地浮現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或許,寒鴉堡不是什麽秘境,而是一個吞吃人命的怪獸。

他後頸寒毛直豎,室內卻陷入了奇怪的平靜。

眾人各展所長,齊齊動手清理著惡鬼紋。

殷渺渺驅使著焚靈火,藍色的火光慢慢蠶食惡鬼紋,不管裏面究竟是惡鬼還是別的什麽東西,通通都被吞噬,光芒閃爍,若星星螢火。

只是,惡鬼紋不知何時發生了細微的改變——先前觸之才動,現今卻牽一發而動全身。即便只攻擊一個花紋,與之組合的其他紋路也會因為靈氣流的斷裂而被觸發。

眾人以為至多不過同時面對六種神識,出手利索點也就罷了,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折,頃刻間,洞室內神識流亂飛,宛若置身於千刀萬劍中。大喜大悲,大驚大恨,截然相反的多重情緒撕扯著人的情緒,靈力因為心境的變化而劇烈起伏,一有不慎就會在經脈中行差踏錯,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殷渺渺立即明白了過去有人走火入魔的真正原因,可惜太晚了,她一刻鐘前未曾深思熟慮,導致了現在被坑得灰頭土臉。

好在有黯然銷魂。

上次悟道,她機緣巧合改變了神識場的能量,但在轉換情緒的部分失敗了,目前只能將悲痛黯然這樣的極端情緒扭轉到憂傷惆悵的程度,想要喜怒哀樂隨心所欲,尚且還做不到。

不過,就算僅是如此也夠用了。

穩定的神識場徐徐籠罩了他們四人,憂愁如輕紗攏在心頭,歡喜、驚懼、憤怒……這些外在的情緒就好比是春風細雨,落入池塘帶起些微的漣漪,卻是再也不能掀起什麽驚濤駭浪的。

其他人的日子就沒這麽好過了。

丁劍被許多情緒影響著,一會兒是歡喜,想到自己陪同公子小姐前來此處,公子不幸身亡,小姐含恨留在第一層,唯有自己僥幸走到如今,待到其他人鷸蚌相爭後,他就可以漁翁得利,屆時,他就能如同烈城主一般練成無上功法,不必囿於心魔誓而委身為奴。

劍奴,劍奴!他又徒然恨了起來,怒火舔舐著理智,心頭升起無限恨意,若是當初,烈城主不曾救他,或是救了他以後索取其他的回報,他何至於淪落為奴?堂堂金丹修士,卻因誓言而不得不向別人效忠,怎能叫他不恨?

他的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白,肌肉快速抽動著,剛毅的臉龐扭曲成一團疙瘩。

碎星城主呢?她想起了很多傷心事,一個女人,一個在柳洲這種地方混出頭的女人,經歷絕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

她愛過一個男人,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幾百年沒愛過人的修士少之又少,問題是那個男人欺騙了她,背叛了她,傷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