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第2/3頁)

殷渺渺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問道:“你說前人對此有過記載,那麽歷來有多少人修過《易水劍》,結果如何?”

慕天光道:“四人。第一人乃是守儀道尊,《易水劍》便是他創下的心法,第二人隕落於化神,第三人死在了上一次的道魔大戰中,第四人,便是我。”

殷渺渺吃了一驚,她才惡補了三大門派的歷史,對守儀道尊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他是歸元門的創建者,也是十四洲千萬年寥寥無幾晉升合體的大能。

在記載中,他建立歸元門後閉關多年,成功突破化神進階合體,曾一度榮登十四洲修為最強的寶座,然而沒過多久,他遁入界門,不知蹤跡。

而後又過了一千年,歸元門的陣法在某一日盡數啟動,歸元門不喜反悲,上下盡皆縞素。人們這才知道,歸元門的護山大陣是守儀道尊留下的秘法,若他身故,精血便會融入陣眼,開啟陣法,而後千千萬萬年,永遠守護著門派。

如果《易水劍》是守儀道尊留下來的,那歸元門對它的了解程度和保存得完好度必然極高,不太可能出錯。

堪堪升起的僥幸之心就此煙消雲散。

慕天光見她遲遲不語,心覺不安,多說了幾句:“大多劍修的心法與劍法不同,心境若無法契合劍法的意蘊,可以改練他法,抑或是自悟劍譜。但《易水劍》之所以威力強橫,便是因為劍意與心法同出一源。”

“我聽懂了。”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但我對劍法所知甚少,一時想不出解決之道。你說些有用的好不好?”

慕天光最擔憂的是她不言不語,就從拂袖而去,被她罵了反倒覺得釋然,微微一笑:“我對你再無隱瞞了。”

殷渺渺原來滿腹愁緒,一聽這話,再也繃不住,輕輕笑出聲來:“瞞了我這麽多日,害我憂心許久,該打。”說著,揚手在他臉頰上抹了一把,調戲之意溢於言表。

他不避不躲,側過臉迎上了她的掌心:“並非有意相欺,只是這事我也拿不準,不過偶有心悸罷了。”

“你何必安慰我,修士哪會無緣無故心悸。”她搖搖頭,思及他是在說出她與劍法同等時有所感應,更是確定了幾分,“我向來不會太過悲觀,但也習慣做出最壞的打算。”

慕天光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不許吞吞吐吐的,不然再打你。”她警告似的,重重捏了他肌肉緊致的臂膀一把,手感甚好,忍不住又掐了幾下。

他道:“最壞的打算是什麽?”

“我不會說的,不到那一步,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她心中五味陳雜,但想他憂懼多日,不舍得再叫他擔驚受怕,故而笑說,“知道為什麽嗎?”

他凝眉不解。

“因為說出口了,就在你心上留了一道口子,就算愈合了,往後想起來也會痛的。

你的心白玉無瑕,我不想傷害它。”她親吻他的面頰,如露水般的涼。

慕天光微微闔上眼瞼,莫名的情意湧動在胸膛,熱如鮮血,甜似蜜糖,汩汩地澆注在心頭,千言萬語,訴不盡這一刻情綿意濃。他只是依照心意抱住她,冰涼的雙唇印上她的唇角,柔情盡付於身體的交融。

殷渺渺沒有阻攔,她也迫切地需要什麽東西來排遣心中的不安,極致的魚水之歡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一場激烈急促的交合,如驟雨打梨花,是前所未有的酣暢淋漓。

夜色深深,月意溶溶。

雨停雲散時,計時的香篆已然燒到了盡頭,已經是卯時了。

殷渺渺靠在枕上,眼中毫無平日裏的慵懶迷倦,神智極其清醒:“天亮了。我去找顧師兄打聽一下,晚些寫信給我師父,問一問這樣的事該怎麽處理。”

“好。”他道,“我亦欲寄信給師尊。”

“天光,除非是你要放棄,否則,但凡有一絲可能,我都不會放棄你的。”她說著,見他仿佛要開口,立即伸手掩住了他的唇,“你不可以發誓,不可以允諾。”

他一怔。

她突然出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前塵如煙飄來,細節都模糊了,只依稀記得他衣袍上的金龍,是了,下朝就趕了過來,尚未來得及換下朝服,金線勾勒的圖案在陽光下熠熠生璨,帶著人世的榮華之氣。

霎時間,她的鼻端仿佛又聞到龍涎香的甘甜,煙氣浮空,凝而不散,結成樓閣亭台。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

相似的場景再次上演,他們都是修士,這一回,會有不同嗎?

她嘆了口氣,喃喃道:“總之,不要說罷,你的心意我都懂,說與不說,都與結局無關。”

慕天光不曾錯過她眼中的悵惘之意,然而,他一如沒有發覺,靜靜地說:“好,我不說。”

有些事,他不問不說,不代表心裏不清楚,只是她對他情深意重,已然教他心滿意足,因此覺得不必計較,亦不必提及,給予她一時片刻的安靜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