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2頁)

當初她做下此事,是拿捏準了以江雲晴的性情不會聲張,而沈家遠在千裏之外的江南,更不會知曉此事。卻沒想到沈瓊竟然大費周折地來京城,還誤打誤撞地鬧到了恒伯寧面前,致使原本天|衣無|縫的事情露了餡。

“說起來,我倒一直有句話想問一問夫人你,”沈瓊拈了枚白棋,擺在了棋盤之上,而後擡眼看向錢氏,“你若是不想讓夫君納妾,大可以同恒少將軍直言,何必要對晴姐下手呢?難道除去了她,就不會再有旁人了嗎?屆時你又要如何?”

這話說得太過直白,錢氏愣了下,才想起要辯駁自己未曾謀害江雲晴,可沈瓊已經拂袖走人了。

身旁的侍女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

錢氏變了變臉色,神情復雜地看著石桌上的棋局,擰起了眉頭。

桃酥緊緊地跟在沈瓊身後,小聲笑道:“難得見笑面虎變臉。”隨後,她又糾結道,“二夫人方才是虛張聲勢嚇唬咱們,還是真想對咱們南邊的生意下手?”

“她還沒那麽大能耐。”沈瓊的語氣中帶了些嘲諷,“也就是耍些後宅之中的手段罷了,若她真是個拎得清的,就不會幹這些個自以為聰明的蠢事了。”

沈瓊快步走著,同桃酥念叨道:“不能再讓晴姐留在恒家。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些個貴人們都是高高在上,不拿出身低的當人看,做了虧心事還能理直氣壯。當年恒仲平提出想納晴姐為妾的時候,一切都許得好好的,我信了他的鬼話才有如今這麽些麻煩。”

說著,她又沒來由的想起了裴明徹,恨恨地總結道:“這些所謂的世家公子,看起來道貌岸然,實則沒一個好東西……”

她走得急,一時也沒能留意,在拐彎處直直地撞上了人。

恒伯寧方才從外邊回來,聽著這聲音正覺著熟悉,就撞上了沈瓊,下意識地擡手在她腰上攬了一把,以免她摔倒在地。

沈瓊向後仰了下,鬢發上的步搖直直地摔了出去,跌在了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其上墜著的玉碎成了兩塊。她也顧不得心疼才買了沒兩日的發飾,退後兩步,擡手掩著撞疼了的額頭和鼻梁,只覺著又酸又疼,眼淚霎時就出來了,一時間狼狽得很。

恒伯寧看著眼前這情形,頗為無言以對。

他是從軍營回來的,身上的輕甲尚未卸下,沈瓊方才直愣愣地撞上來,的確是吃了苦頭。

“要緊嗎?”恒伯寧上前一步,示意沈瓊移開手,想要看看她的傷處。

沈瓊心中雖明白這事怪不著恒伯寧,但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隨後方才放下了手。

桃酥隨即驚道:“怎麽還流血了!”

沈瓊方才只顧著疼,聽她這麽一說,方才覺著不大對勁,垂眼一看,果然在指尖看到了血跡。

“破了點皮,不妨事。”恒伯寧端詳著她額上的傷口,說完之後方才覺著不妥。畢竟沈瓊可不是他手下那些個摸爬滾打的小兵,而是個漂亮的姑娘家,如今這算是白璧微瑕了。

恒伯寧看著眼淚汪汪的沈瓊,嘆了口氣:“你隨我來,上個藥再走。”

沈瓊自己見不著傷口,也不知道究竟嚴不嚴重,只得先跟了上去。

恒伯寧這裏一應的跌打損傷金瘡藥都是全的,他想了想,並沒拿自己慣用的藥,而是專程讓陳嬤嬤取了先前宮中賜下的傷藥來,給沈瓊敷了。

“姑娘不必擔心,”陳嬤嬤吹了吹她的傷口,笑著安慰道,“這藥啊是先前太後娘娘賜下的,宮中良方,絕不會留下什麽痕跡的。”

沈瓊自小就是個愛美的,聽了這話,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她先是同陳嬤嬤道了聲謝,又看向一旁的恒伯寧,正想著告辭,可他卻先開了口。

“你這次來,是為著什麽?”恒伯寧問道。

沈瓊正想說“來看看晴姐”,話到嘴邊,卻又覺著恒伯寧這話問得奇怪。她心中一動,改口道:“將軍豈非是明知故問。”

恒伯寧皺了皺眉:“你是為了生意之事?那我怕是幫不了。”

“哦……”沈瓊拖長了聲音,秀眉微微挑起。

她著實沒料到,恒伯寧竟還留意過她近來的動向,以至於誤以為她是來求助的。

“將軍無需多慮,無憑無據的事情我是不會拿來讓您為難的。”沈瓊站起身來,沖他笑了下,“更何況,疏不間親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豈會自不量力?”

說完,她便行了一禮,帶著桃酥離開了。

恒伯寧愣了愣,等沈瓊離開,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是被詐了。

他的確著人留意過沈瓊的動向,也知道她的生意近來不順,先前並沒有多想,如今這麽抖落出來,心中倒是陡然復雜了起來。

片刻後,恒伯寧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嘆了口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