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2頁)

華老爺子處理傷口也利落得很,不多時就敷好了傷藥包紮妥當了,同沈瓊道:“這血我得帶回去,最遲後日,我會給你一個答復。”

沈瓊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的左腕,道了聲謝。

等到華家祖孫兩個離開後,沈瓊倒抽了口冷氣,只是方才最疼的時候已經忍過去,如今也沒什麽眼淚了。桃酥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關切道:“還好嗎?”

“還成,”沈瓊扯了扯唇角,勉強露出個笑來,“回頭給我好好上藥,別留疤就成。”

雲姑看得心疼不已,將東西收拾妥當後說道:“我去給你煮個紅棗枸杞粥,補補血。”

桃酥扶著沈瓊進了房中,小聲道:“我還是頭一回見著這樣的,還沒治病,先放一瓶血。”

“華大夫要這麽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咱們這些門外漢就別多想了。”沈瓊不甚在意道。

然而有這種想法的,不獨桃酥這個門外漢,就連華清年都沒想明白這究竟是為何。才一離開沈家,他便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給問了出來。

然而老爺子卻不知在想些什麽,壓根沒理會他,兀自出著神。等回到府中後,更是直接將自己關進了藥房之中,不準任何人前去打擾。

華家老爺子是隨著裴明徹的侍衛回的京城,壓根沒回自家,就直接讓華清年領著去了沈家。如今時隔數年回到家中,甚至沒同親兒子說上兩句話,原本準備好的接風宴更是沒去。

華清年與自己親爹一道被關在了門外,面面相覷,無奈道:“祖父就是這麽個性情,若是不將這病弄清楚,怕是沒什麽心情吃酒敘舊。”

華父對此自然也十分了解,擺了擺手,嘆道:“算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看著他老人家身強體壯,精力如此好,我也算是能放下心來了。”

及至第二日,華清年去太醫院應了個卯,見沒什麽大事,加之心中又始終記掛著沈瓊那莫名其妙的病,便拿裴明徹當借口離開了。

天陰欲雨,華清年緊趕慢趕地回到家中,在藥房外邊等候著。

不多時,房門從裏邊打開,老爺子一宿沒睡,但仍舊精神抖擻,看起來比許多年輕人都要強上不少。華清年先吩咐人去備飯,隨後問道:“怎麽樣?”

“七八成把握。”華老爺子也沒什麽講究,直接在廊下坐了,同華清年道,“這病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倒也不怪你。就算是我,如果不是這些年出門遊歷了一番,怕是也同你一樣毫無眉目。”

華清年好奇道:“願聞其詳。”

“前年,我跟隨著商隊,沿著絲路到西域去轉了一圈,長了不少見聞,有真有假。”華老爺子倚在廊柱旁,仰頭看著陰沉的天色,“途經已經滅國的灤叠城舊址時,我偶然聽人提起,說此地聖湖邊曾經有過一種毒草,看起來與尋常野草無異,誤食之後也看不出什麽異樣,可過些時日便會犯病。”

“像沈姑娘這樣的眼疾嗎?”華清年問道。

華老爺子搖了搖頭,說了個華清年聽不懂的詞,隨即又解釋道:“在咱們中原話裏,這名字可理解為‘無常’。意思是,沒人能猜得到會出現什麽病症,因人而異……”

“世上竟有這樣的毒?”華清年奇道,“我竟從來沒聽過。”

“天地造化,稀奇古怪的事物多了去了,你自小生在京中,自然不知道西域那樣的偏遠之地的事情。更何況,這都是十年前的舊事。”華老爺子頓了頓,這才又道,“十年前灤叠城被屠,聖湖旁的草木被人一把火燒去,那毒草也早就沒了。”

華清年愈發驚奇:“既是如此,那沈姑娘這毒又從何而來?”

“這也是我尚未想明白的事,”華老爺子分析道,“除非當年那場大火之前,有人保留下來一些毒草。”

“灤叠,灤叠……”華清年反復念著著名字,總覺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片刻後忽而想起些舊事來,遲疑道,“若我沒記錯的話,灤叠可是被韋將軍帶兵滅城的?”

當年賢妃被打入冷宮,韋項連帶著被人翻出舊事,控告他手段過於兇狠毒辣,其中一個佐證便是灤叠城被屠之事。

華老爺子這些年來一心鉆研醫術,對朝局政事不聞不問,莫名其妙地看著華清年一眼:“這我從何得知?”

華清年想起先前從裴明徹那裏聽來的舊事,一時間也顧不得細問老爺子是以什麽手段辨別出這毒來的,只說道:“此事您先別令沈姑娘知曉,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他頂著這陰沉的天色,急匆匆地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