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頁)

沈瓊是個心軟的人,當初與方清渠一刀兩斷得幹凈利落,是因為對方先做錯了事,可如今春和卻並未對不住她。

她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但理性上,又覺著這樣未免不公平。

沈瓊咬著唇,到底也沒能回答這個問題。

只不過這種情形下,不回答就已經是默認了,春和這樣聰明的人,又豈會不清楚?

“我明白了,”春和直視著沈瓊,緩緩地說道,“無論我對旁人如何,可待你,迄今為止卻始終未曾有過半分不好,問心無愧。”

沈瓊垂下眼睫,沉默不語。

春和也再沒多留,站起身來往外走。

只是到了門口的時候,卻忽而停住腳步,他並未回頭,只是輕聲道:“你知道嗎?我時常會懷念你尚在失明的那段日子。”

沈瓊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他便大步出了門,只留下這麽語焉不詳的一句話。

桃酥端了茶點來,正撞見春和出門去,還沒來得及問候,對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臉上的笑意一僵,隨即進了門,忍不住問道:“姑娘,你們是起了爭執?我從沒見過春和方才那個模樣……”

她將茶點放在沈瓊手旁的小幾上,摸了摸自己的小臂,小聲道:“還挺嚇人的。”

沈瓊並沒那個心思同她解釋,撐著額,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是不是做錯了事?”

“怎麽了?”桃酥很少見著她這副模樣,當即在一旁坐了下來,好奇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說話間,雲姑也已經清點好禮單,來向沈瓊回話。

沈瓊心不在焉地掃了眼,將那單子隨手放在了一旁,同她二人講起了春和的事情。她並沒隱瞞,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和盤托出,包括長公主先前的勸告與春和方才的爭執,最後輕聲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自問向來愛恨分明,可如今到了春和這裏,卻成了一團爛賬,自己都理不出個頭緒來。

雲姑與桃酥面面相覷,沉默了片刻,方才道:“長公主既然已經那樣說了,你會有顧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桃酥心中是覺著春和有些可憐,但事已至此,再說什麽都沒用了,還會惹得沈瓊難過,便知情識趣地閉了嘴。

“其實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雲姑復又勸道,“畢竟快刀斬亂麻,與其這麽一直拖著猶豫不決,倒不如徹底將事情給說開了。這樣對春和而言,興許也算是解脫。”

這話的確有道理,沈瓊聽後,總算是稍稍好過些。

她閉了閉眼,又想起春和臨走時的那個目光,心中明白,他今後應當不會再上門來了。

沈瓊自問對春和並無男女之情,可一想起他那番話以及走時的模樣,便覺著如鯁在喉,就像是看了折慘淡結局的戲似的。連帶著,都沒有了到將軍府去收拾東西的閑情逸致,只悶在家中逗湯圓玩。

只不過她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沒出兩日,便有位不速之客上門來了。

桃酥急匆匆地來回稟時,沈瓊正在書房擺棋譜,見她臉色不大好看,便先笑了聲:“怎麽,天要塌下來了?”

雖知道她這是有心緩和氣氛,但桃酥卻也笑不出來,擰眉道:“外邊來了位客,自稱是宣平侯。”

沈瓊怔了下,這才算是想起這位跟自己的關系,又笑道:“就這事,值得你急成這樣?”

她對自己這位名義上的生父並沒什麽感情,如今聽桃酥提及,心中也很是平靜,並沒什麽“悲喜交加”的復雜心情。

非要說的話,大概只有不耐煩。

“你說,若是我說不願見他,他肯知情識趣地離開嗎?”沈瓊好奇地問了句。

桃酥見她這樣,原本焦急的心情倒是緩和了不少,如實道:“怕是不肯。”

“既然這樣,那就去見一見吧。”沈瓊將手中的幾枚棋子扣在了棋盤上,撣了撣衣袖,冷笑道,“橫豎是免不了的。”

雲姑知曉宣平侯與沈瓊關系,故而從小廝報出他的身份後,就直接冷下臉來,甚至壓根沒讓人進門來,而是先將桃酥叫來,令她去問過沈瓊的意思。

故而沈瓊出了書房的門,只見著雲姑守在半掩著的大門前,依稀能見著半個人影。她抿唇笑了聲,同雲姑道:“放進來吧。”

說完,便轉身進了正屋,壓根沒正眼瞧那位宣平侯。

一直到在廳中坐定,桃酥沏了新茶來,沈瓊方才擡眼打量了那位應當是自己生父的人。

宣平侯如今已過不惑之年,但看起來並不顯老態,只是如今的精神看起來不大好。他相貌倒也不錯,能看出來年輕時應當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如今年紀上來了,倒是透出成熟穩重來。

自打進門起,他的目光就始終落在沈瓊身上,如今更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臉,神情之中盡是說不出的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