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許是看在他新婚的份上,皇上近來壓根沒給裴明徹指派什麽事情,這麽久以來難得撈著段清閑的時日,裴明徹每日下朝之後便立即回東宮來,同沈瓊膩在一處,倒像是要將這些年錯過的光景都補回來似的,又像是回到了當年在錦城時。

沈瓊嫁來東宮後,湯圓也被抱了過來,它剛到陌生的地方不大習慣,總是想要黏在沈瓊身邊,但奈何搶不過裴明徹,時常會被趕出寢殿。

因著這個緣故,湯圓再見著裴明徹之時也不似先前那般親近了,甚至頗為仇視。

“湯圓,”沈瓊將湯圓費勁扒拉裴明徹外袍的爪子給捏了回來,威脅道,“不準撓人。”

湯圓沒好氣地轉過頭去,不再看裴明徹,只是往沈瓊懷中鉆了鉆。

“讓桃酥抱湯圓出去曬曬太陽,四下看看,”裴明徹一本正經道,“它還是要習慣這邊的,總不能一直黏在你身邊。”

這話說得義正辭嚴,但沈瓊又豈會聽不出他的私心,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湯圓還是當年你送我的呢,怎麽現在還要同它‘爭寵’不成?”

裴明徹湊近了些,含笑道:“我只是想要你多看看我。”

沈瓊對他這眼神再熟悉不過,一見著便下意識地覺著腰酸,將懷中的湯圓抱得更緊了些:“不要。”

食髓知味是人之常情,沈瓊也不是不喜歡,只是兩人體力懸殊,初時的滋味再怎麽好,到後來也都累得仿佛去了半條命似的,實在是不大受得住。

裴明徹知道她昨夜累著了,便也沒勉強,只是又笑道:“來下局棋吧。”

沈瓊松了口氣:“好。”

兩人在一處時常對弈,沈瓊對裴明徹一貫的棋風所有了解,知己知彼,漸漸地贏的次數倒是比先前要多上不少,閑暇時愈發喜歡同他下棋練手。

她的心算能力隨早逝的母親,在做生意與下棋上可謂是天賦異稟,進步也很快。

常常是一局棋,一晌就過去了。

及至午後,沈瓊同裴明徹道:“先前約好了,我要陪皇後娘娘聽戲去,就不陪你了。”

裴明徹應了聲,見她在梳妝台前坐定了,心中又突然生出個想法來:“我來給你上妝,如何?”

畫眉算是閨房之樂,當年在錦城之時,裴明徹就曾經為她上妝,沈瓊略一猶豫便點頭應了下來,並沒讓宮女進來伺候。

裴明徹拿了黛筆,一手輕輕地挑起沈瓊的下巴,並沒直接上手去畫,而是虛虛地比劃了幾下。

他有一手好畫工,美人圖畫得也是信手拈來,上妝與這作畫是有相似之處的,再加上沈瓊原就生得好,所以倒也不算是多為難的事。

沈瓊懷中抱著湯圓,仰頭由著裴明徹擺弄。

遠山眉畫好後,他又拿起了唇脂來,指尖輕輕地挑了點,在沈瓊唇上暈開來。

這動作顯得有些曖昧,沈瓊眼中水光盈盈的,同裴明徹四目相對,只覺著隨著他指尖的撫弄,周遭的肌膚都熱了些。

“好了……”沈瓊這話還未說完,裴明徹便俯下身來,含住了她的唇,將方才塗上的唇脂吃盡了口中。

裴明徹捧著沈瓊的臉頰,細細地吻著,她懷中的湯圓頗為不滿地喵喵叫著,仿佛是覺著自己下一刻就又要被趕出宮殿去了。

沈瓊壓根招架不住,險些意亂情迷,但好在心中還有那麽一點理智記掛著與皇後約好了看戲,擡手推了推裴明徹。

及至分開來時,她臉頰緋紅,倒是連胭脂都一並省了,只是原本的唇脂已經暈開來,還得擦拭了重新來。沈瓊這次倒是不敢再讓裴明徹幫忙,又不願召宮女進來,索性自己親自動手。

裴明徹在一旁笑著,並沒半點愧意。

“你等著,”沈瓊匆忙擦去了唇上的痕跡,見著時辰不早,也不敢再耽擱下去,沒好氣道,“等我回來再同你算賬。”

說完,便將湯圓放了下來,急匆匆地出了門。

緊趕慢趕地到了梨園,見人尚未來齊,沈瓊這才松了口氣,在一旁落了座,自顧自地剝著面前擺的堅果瓜子。等到皇後駕到後,同旁的妃嬪一道起身行了禮。

“宮中伶人新排了一出戲,我便想著,請你們都來聽一聽……”皇後說了些場面話後,便傳令戲開場。

沈瓊好整以暇地倚在那裏,看著台上的伶人們排演,心中卻不由得想起春和來。

起初剛恢復記憶之時,她對這個名字始終避如蛇蠍,半點都不願想起,可興許是近來過得格外安心的緣故,在想起那些舊事來,倒也不會如驚弓之鳥一般了。

旁的事情且不論,春和的戲算是沈瓊有生以來聽過最好的了,他的扮相和唱腔堪稱雙絕,無人能出其右,讓人見了便再難忘掉。

當初沈瓊同他初識之時,是真心欣賞,只是後來發生了太多事,到最後只能慘烈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