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4/6頁)

謝雲苔甕聲甕氣:“哦。”

亥時,蘇銜喝了藥,困勁很快湧上來,兩個人就安安靜靜躺下了。謝雲苔只聽他打了兩聲哈欠,耳邊的呼吸就均勻下來,她側首看看他的睡容,一時情緒難辨。

他真的生得十分俊美,她越看越覺得他好看了。尤其在他為她擋了那一劍之後,她心底的恐懼禁不住地淡了幾分,更加覺得他容貌驚人。

要好好養傷呀!萬一一不小心死了,這張臉就白長了。

她很快也沉沉睡去,翌日仍是醒得很早。近幾日她都是這樣,對皇宮的敬畏讓她的覺變得很輕,皇帝準備上朝時外面略有一點響動她就醒了。

坐起身揉著眼睛緩了緩神,謝雲苔習慣性地側首看蘇銜睡得怎麽樣。定睛間卻蒙住——旁邊沒人。

“公子?”她邊環顧四周邊啟唇輕喚,既沒看到身影,也沒人應她。

謝雲苔心弦一緊,慌張綻開,匆忙下床,急急地穿上外衣,信手將長發一綰,推門而出。

皇帝正要離殿,聞音駐足,一眾宮人也都看過來,謝雲苔定住心神,垂眸下拜:“陛下……奴婢醒來見公子不知去向,便出來一尋。”

她心底是慌的,語氣佯作鎮定。其實蘇銜這麽大個人了,一時不見蹤影也沒什麽,只是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他燒宮之事。

皇帝眸光微凝,一睃姜九才:“告訴韋不問。”言畢並不多言,提步離去。

謝雲苔恭敬下拜,直等一行人都走遠了才站起身,心裏還是戰戰兢兢。

到底幹什麽去了……可別又去放什麽火。他現在身上有傷,很容易被抓到吧!

回到寢殿,謝雲苔枯坐著等。窗外天色漸明,光束斜映進來,幾許浮灰在愣神之間被看得清清楚楚。

半晌,她聽到了響動。是皇帝下朝回來的聲響,宮人們隨在身邊,聲勢浩大。

又過了許久,她終於聽到宮人在外稟話說:“陛下,丞相大人回來了。”

謝雲苔猛然舒氣,再度行至門邊推開門,蘇銜正走進內殿,朝皇帝一揖:“陛下。”韋不問是與他一道進來的,也不知是不是惡作劇被抓了包。

謝雲苔提心吊膽地安靜立著,皇帝沉然發問:“幹什麽去了?”

“在殿裏閑得沒趣。”蘇銜慵懶地伸著懶腰,“去教坊看了看歌舞。”

謝雲苔無語凝噎,教坊雖在皇城之內,但在皇宮之外,離得並不近。他仗著自己功夫好,連衣服也懶得多添幾件,中衣外隨便套了件並不厚實的外衣就這麽飛了。

他還興致勃勃地跟皇帝大聊特聊:“教坊新排的舞好熱鬧,放眼望去一片大紅。可是為新年宮宴備的?臣後悔過年沒進宮了。”

皇帝眼底一片陰翳,擺了下手,屏退宮人。謝雲苔淺怔,也不敢多留,與宮人們一並退了出去。殿門闔上,皇帝又問:“到底幹什麽去了?”

“唉……”蘇銜懶洋洋地踱到禦案前,伸手往懷中一探,取出本書來,“想著要辦差,去禦書房取地方志來一讀。”

目光一落,皇帝的神情變得愈發不好:“要看什麽不能讓宮人去取?”

禦書房旁人不能進,但只要皇帝點頭,還是可以取書來讀的,並不需他這樣飛檐走壁地做賊。

蘇銜扯了下嘴角,堆起濃烈而刻意的笑容:“實在是閑的。”

借機溜出去一趟罷了。

皇帝冷淡地睃著他,他的笑就那麽一成不變地堆著,須臾,皇帝終於無可奈何地將視線落回了手頭的奏折上:“滾回房去。”

“哎。”蘇銜二話不說,提步走進寢殿。不多時,宮人們也都回到殿中,謝雲苔進了寢殿,徑直走向坐在床上讀書的蘇銜:“公子怎麽樣?受涼沒有,可有什麽不適?”

蘇銜手裏抓著把花生在吃,信手往口中又丟了兩個:“沒有,沒事。”

“天還冷呢,公子別這樣溜出去。”謝雲苔抿一抿唇,輕聲細語地勸他,“想看歌舞,可以讓歌舞姬來的吧。”

蘇銜想想,還是不拿偷書的實情嚇唬她了,便說:“傳來紫宸殿啊?那幫老匹夫知道了又得彈劾我,我現在沒力氣跟他們吵架。”

瞎說,都有力氣自己飛去教坊了。

趁他低頭看書,謝雲苔大著膽子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向矮櫃,去給他沏熱茶。

而後的十余日,蘇銜就都紮在書堆裏。他看書極快,讀完的書卻不讓人拿走,都堆在殿裏。謝雲苔每日晚上將他看完的一本本整理好摞在桌上,三兩天桌上就放不下了,只好放在桌邊的地上。

小半個月過去,桌邊壘出了一面小墻。

月末,蘇銜新傷初愈,禦醫道已無傷勢復發的可能,只消再慢慢將養些時日便可。蘇銜在宮中早已待不下去,當即請旨回府,皇帝點頭應允,當日晚便有宮人來幫著謝雲苔收拾東西——衣裳一類倒沒多少,主要是蘇銜昨日又去禦書房挑了許多新書,還沒來得及讀,要一並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