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宴席分為前後兩個部分,戚遊在前堂接待男客,曹覓則留在後院,負責招待女眷。

為了迎客,她換上了一套十分繁瑣的正妃裝束,真金鑄造的步搖壓得她脖子有些酸。

好在她剛來到宴客的廳中,客人們就陸陸續續地上門了。

曹覓連忙進入狀態,與各家夫人小姐寒暄起來。

遼州不比京城,隨便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家,就敢不把失勢的北安王府放在眼裏。順利就封的戚遊是此地的“土皇帝”,受邀前來的每一個客人面上都帶著笑意,至少明面上把恭敬的模樣做足了。

曹覓早做過功課,雖然覺得與剛見面的陌生人互相客套著有些尷尬,但總體而言一直表現得很好,沒有出現岔子。

但其實她一直在暗自保存著精力,準備迎接最後的“重頭戲”。

來得早的客人相對而言,都是些地位比較低的人家,她們不敢拿喬。越是尊貴的客人,來得就越晚。

在遼州,戚遊過來之前,只有三家人,真正站在權利的頂峰。這三家人分別是秦家、方家和司徒家。

秦、方兩家關系好,他們不僅在遼州勢力大,也有嫡系旁支在京城為官。相比之下,司徒家總體而言則弱了一些。他們本是北面的一支戎族,因祖先追隨本朝太-祖立下過汗馬功勞,才被賜了復姓,留在盛朝。

也因為出身所累,司徒家自始至終無法往權利中心再進一步。但幾百年來,他們將精力都投注於遼州一域,也有了與秦、方兩家抗衡的資本。

方家是三家中最先到的。當家的方夫人穿著一套碧色的紗裙,手中挽著自己豆蔻年華的親閨女。

她不僅長得柔美,行事說話也讓人如沐春風,一點架子都沒有。與曹覓客套了幾句之後,便在婢女的指引下入了座。

解決完一個,曹覓稍稍舒了一口氣。

但很快,她就開始頭疼起來。

秦家和司徒家似乎誰也不願讓出“最後入場”這個最尊貴的名額,在磨蹭到實在非進門不可之後,竟是並肩一起行了進來。

秦家主母長著一副標準的美人臉,過高的顴骨雖然無損她明艷的姿色,但讓她看起來有些刻薄。

再加上她此時微蹙著眉,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副“我不好惹”的模樣。

司徒夫人年紀是三家夫人中最大的,她的眼角有些細紋,看起來頗為精明。她靠近後,眯著眼打量曹覓的模樣,讓曹覓有些不舒服。

因為這兩家是踩著點過來的,曹覓簡單與她們打過招呼,便請她們入了座。

座位的安排也有講究,曹覓在主位,秦家和方家的人坐在她的左手邊,而司徒家則被安排在她的右手邊。

眾人坐定,王府中的丫鬟便捧著膳食入內,一下緩解了廳中淡淡的尷尬。

曹覓清了清嗓子,端起酒樽,起身敬了眾人一杯。

清酒入喉,廳中的氛圍終於活躍起來。在感謝完主人家之後,眾人開始三三兩兩圍在一處,與左右相識低聲說著話。

這種宴席,似乎從來就不是為了讓人吃飽而存在的。

很快,主位這邊也響起了交談聲。

大概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秦夫人和司徒夫人並沒有太過分,反而一起與她聊了家中的閑事。除了偶爾夾槍帶棒互嗆幾句,基本上也算得上其樂融融了。

酒正酣時,互相做著樣子,看似已經與她十分親近的秦夫人突然握著曹覓的手,道:“王妃聰慧又有仁德,叫人敬佩。但我有一事,不得不提醒王妃啊。”

曹覓還沒反應過來,順口問道:“何事?”

那秦夫人便端正了神色,“我聽說王爺後院空置許久,僅有王妃一人。”

曹覓點點頭。

秦夫人便道:“王妃可知,此事可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啊!”

曹覓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詢問道:“秦夫人何出此言?”

“我與王妃說心裏話。”秦夫人壓低了聲音,警告道:“等著王爺自己往後院塞人,王妃就被動了。如今王爺無暇顧及此事,恰是王妃培養自己人的時候啊!”

這下曹覓聽明白了,這是勸自己主動與戚遊納妾呢。

“王爺正人君子,想來也不是貪戀女色之人。”那邊,秦夫人繼續說道:“側妃且先不提,王妃只要將幾個妾位填好,那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王府的後院便能牢牢掌握在王妃手中。”

她說得懇切,曹覓卻聽得好笑。

誠然,她這番話很有幾分道理,聽著也確實是為曹覓好。

但曹覓早就考慮過了,決定不主動給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夫君納妾。

於是她想了想,找了個借口拒絕道:“夫人為我著想,我是知道的。只是如今王府剛入駐康城,諸事未定,王爺那邊也忙。這件事我記在心中,等過陣子再安排吧。”

另一邊,司徒氏突然跟著開口:“這種事哪裏需要王妃勞心,若王妃不嫌棄,老身就能幫王妃找來幾個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