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小罐藥膏被以傅府管事感謝的名義,送到了封淩暫居的家中,擺放在他的書桌上。

封淩神情很淡定,該塗藥就塗藥,該寫文章就寫文章,好似什麽都沒收到一樣。

封父出門早,晚上回來就要在封淩那兒晃蕩,看著他書桌上那罐藥膏,嘴裏嘖嘖出聲。封父態度一言難盡,讓封淩偶爾產生扔墨塊砸人的沖動。

封淩剛寫好一堆東西,就見封父又過來晃蕩,不由對上封父視線,極為無奈:“爹,你到底想幹嘛?”

封父一張糙漢老臉掛上了無辜:“我沒想幹嘛啊。我就過來隨便走走。這房子就那麽點大小,你還不讓我走了?”

封淩:“……”

說得很有道理。

封淩無奈:“等我有錢了,給你換套大一點的房子。”

封父笑開,揶揄:“是你當官後有錢,還是你成婚後有錢?”

封淩朝著封父虛偽笑了笑,關門關窗,動作流暢得沒有半點猶豫。

封父搖頭晃腦在外面說著:“上回回家,還跟我說人家沒意思。哎喲,沒意思。你懂姑娘家的心思麽?你不懂。哎喲。這可怎麽辦啊?”

封淩嘴角抽了抽,再度產生扔墨塊砸人的沖動。

他只能吐出口氣,告訴自己:親爹,親爹,命他給的。

不過封父說的沒錯,他確實不太懂傅辛夷的心思。

藥膏肯定是她送的,可為什麽拒絕之後,還主動給他送了藥膏?因為性格溫和善良麽?封淩盯著自己桌上的藥膏走神。他比上輩子更早拿到這個藥膏。

為什麽呢?

封淩的困惑並沒有得到解決,最終不過是寫了一堆字帖,讓人送去傅府,專程給傅小姐練字。他不是不想借著字帖前去傅府問兩句話,可又擔心傅尚書會覺得他太過殷切,得不償失。

收到字帖的傅辛夷在府上偶爾會想封淩,但絕沒想過主動去和封淩接觸。她生怕自己再惹出點什麽事情來,加快自己成家的速度。那可太可怕了。

小輩裝無事,長輩也不便插手。

轉眼大寒日來臨,傅辛夷手上又多了一些成品,府上多了幾盆南邊才適合種植的常綠瑞香花。

成品有山茶花的幹花畫以及水仙幹花拼接畫。山茶花做成一整幅和牡丹類似的畫,但水仙不適合。水仙本身就有點微毒,花朵小且花瓣數量少,適合用滴膠做成飾品,亦或者做成一大把的幹花,以數量取勝。

傅辛夷將剛拿到的水仙花全剪了,在良珠說著“金盞銀台”的感嘆聲中,把花全部壓扁。

金盞銀台的立體感是沒有了,就剩下一朵又一朵正面綻開的扁平水仙,外白內黃,小巧可愛。

等水仙曬幹後,她選了一張繪畫用的紙,將變成幹花的水仙花一朵朵貼到紙上,連著綠葉也貼了一些,最終形成了一副真的水仙平面畫。

隨著時間流逝,顏色或許會褪一些,不過臨時看看還挺好看的。

水仙花並不算適合送長輩,傅辛夷就將它掛在書房裏當掛畫。

良珠剛開始還在惋惜水仙花變成了壓扁的幹花,後頭又忍不住欣賞起這幅畫,每回走過都要去看兩眼,覺得自家小姐可真是了不起。

畫畫不行,但做畫能力一流。

至於那些瑞香花,本就不屬於京城適合養,被搬運進溫和一些的房間裏,香氣撲鼻,卻只顫巍巍開了點白紫色的小花,綠葉耷拉且瘦弱,看上去相當可憐。

傅辛夷都沒好意思剪它的花,還給它多添加了一點腐葉土和草木灰,希望它能長好一些。

除夕臨近,府上年味越來越重,傅辛夷書房門口被掛上了紅燈籠,門側貼上了傅尚書親筆寫的對聯。傅辛夷既要負責府上過年的事情,又要忙送禮的事情,感覺時間十分緊張,手上做花圖的速度越來越快,受創的紅痕更是愈加明顯,看得良珠眼眶都發紅。

還未到除夕,下人匆匆給傅辛夷帶了個消息:“小姐,後門有人尋你。是桂府三小姐。”

傅辛夷這時正在書房裏看賬本,一旁管事正快速和傅辛夷說著除夕過後要注意的事項,比如與老爺交好的那些官員,即便不走動,禮也要到位。

她聽見下人帶來的話,皺著眉擡頭:“桂三小姐?我們約在年後見面。”

那下人心驚,以為出了什麽差錯,忙解釋:“可那人真是桂三小姐。上回她來府上,我見過的。”

走了後門?

管事意識到桂三小姐是私下來的,便開口:“小姐,您眼睛要緊,現在休息一下。我去讓人給您熬個桂圓甜羮。”

傅辛夷見管事給了台階,也知道桂曉曉這回來得蹊蹺,溫和笑笑:“那我帶人去後頭看一眼。”

管事見傅辛夷有自保意識,欣慰點頭:“好。”

傅辛夷跟隨下人前往後門,路上隨意問了兩句:“桂三小姐一個人來?看著心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