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駱康去了趟傅辛夷的花店,掛了個名字,算是下了個訂單。

他送自己妻子回家後,折回自家酒樓,靠在掌櫃台前嗑瓜子。

酒樓生意還挺好,樓上樓下都幾乎滿客。一大早的就有那麽多人,全歸功於傅辛夷和封狀元遊街那天的事。

剛開始不管是文人墨客還是小家閨秀,來這兒都是為了感受下傅小姐的喜好,街邊大窗那位置已成了最佳位,每天都被訂,根本沒一會兒空閑的。

這兩天大夥兒吃了覺得口味不錯,算京城中上流,於是一推二,二推三的,生意就上去了。

駱康細算,覺得這兩人對自家該算有恩,以後要是有機會能回饋回去就回饋回去。

他心裏頭想著,隱隱還覺得大概率是沒這個機會了。封淩的勢頭太好,好到讓他覺得,這人注定會成為人上人。

酒樓要是再裝修一下,別人問起來怎麽做的,他倒也能給傅小姐介紹點生意去。前提是這些單子傅小姐那兒能做得完。

掌櫃見自家小東家在,嘴裏開始叨叨:“少爺,今年春夏比往年熱得慢了兩步,我擔心今年收成不好,回頭米糧蔬菜價格高。要不囤個一些?”

駱康瞧了眼掌櫃:“去年你也是這麽說。價是高了,和這木頭提的價差不多。十七文錢一斤,變成十八文錢一斤。”

米價每年都會有所波動,但這一文錢的波動實在不算太大。

掌櫃年紀不小,事情見著可多了,不得不和駱康提:“少年您可別小瞧這一兩文錢的變化。一文錢一斤,老百姓一年到頭一家老小要吃多少斤米?本朝初年米價五文錢,到現在可是十八文了!”

五文到十八文,那是大變化。

“遇上個荒年,米價可就高起來了。老百姓能少買兩件衣裳,哪能少買兩斤米?”掌櫃嘆氣,“老爺整日指著您念書當官,酒樓您也得上點心。”

去年沒囤糧,他到現在心頭還有點不安。

說實話,陳米味道確實沒有新米好。但萬一遇上個什麽事情,有米就是爹。那些個米商可不會因為他們生活不易就隨意降下來米價。

吃一口少一口的東西。

“京城不一樣。”駱康非常坦說著,“要是京城的米價都亂了,那天下肯定大亂。你也別愁這個了。天塌下來個子高的先頂著,哪輪得到你愁?”

他見掌櫃還在糾結,不得不再說一聲:“而且本朝初年那時候老百姓都窮。五文都貴重得要命,一掏口袋。哦,那時候老百姓可能還沒那麽多布做口袋。哪裏像現在?”

當年百廢待興。窮苦到什麽地步?一家兩口可能輪著穿一條褲子。米少人少錢少,什麽都少,物價當然高不到哪裏去。如今百姓有錢,人比以前多得多,良田雖然翻了好幾番,但老百姓也不是每畝田都種糧食。

人又總是靠天吃飯,偶爾碰上個年不好的,米價就高了。

價格這東西,一旦高了就很難跌,隨著百姓富足後,米價逐漸升高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駱康念多了書,又是在商人家庭裏出來的,眼光和掌櫃看在不一樣的層面上:“哎,現在京城權貴還是銀子用的人多一些。銅板就小打小鬧。”

掌櫃是經歷過當初三州饑荒米價飛漲的,駱康沒有經歷過,沒有米價飛漲那最直觀的感觸。兩人關注的點不同,一個聚焦在小事上,一個放眼在大環境下,想法當然不同。

話不投機,當然沒啥好多說了。

兩人一個僅僅只是掌櫃,一個僅僅只是剛通過科舉的學子,當然沒想到自己隨口聊的話,正切中在天下不少敏銳之人心頭。

天下農戶學子中,未雨綢繆的人總是有的。一封普通不過的信送上了傅府,擺在傅尚書的書桌上。

在京城科舉結束的歡騰中,天下無數人與往年並無不同,依舊身在其位,關心著無數瑣事。

議親結束後的三天。

傅尚書如常處理著手上的事物。

傅辛夷的花鋪選了三天後開業,說是花鋪裏幾個幫手連夜背書,考核都合格了。她尋人特意挑選的最近的良辰吉日,誰想就靠得那麽近。

左右再拖也不好,開業日子就此敲定,不再改動。

雲家派了幾個守衛放在傅府保護傅辛夷,傅尚書用著也挺順手,讓他們偶爾傳點傅辛夷的消息回去。這些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算被誰知道了,不過也就以為是傅辛夷身子恢復,雲家多來過問兩聲。

他拿過桌上一封信,看了眼名字,快速拆開來看。

信來自後湖的劉海劉大人。

因為封淩的緣故,他和劉海搭上了話。後湖信件出入不便,他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得到劉海回信。

打開信封,他快速看下內容。

開頭非常客套招呼了一聲,說了點久仰大名之類的話,接下去就聊起了後湖的不方便,希望傅尚書能夠體諒。後湖的不方便體現在太多地方,而劉海隨意說了一句“夜不掌燈,日無所趣”,就將那寂寥感說了個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