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困惑

傅庭筠不動聲色,低頭紉衣:“或者是遇到了故人?”

鄭三娘丟下手中的活:“那我去給客人上杯茶。”

“不用了。”傅庭筠笑道,“那邊有阿森呢!”然後和她閑聊起鄭三來:“……聽你這口氣,他好像到過很多地方?”

“嗯!”鄭三娘提起丈夫眼底就會浮現幾分笑意:“他們走鏢的就是這樣的。”又道,“從前他在的鏢行很大,總店設在京都,所有的人都由總店統一安排,有時候他們送一船貨到江南,然後又有貨讓他們從江南送到川西,來來去去的,一年也回不了一趟家。”

傅庭筠點頭:“行船走馬三分險,還是回來的好!”然後說起他們在路上遇到馮四爺的事,“我一輩子也難得出趟門,出門卻遇到這樣的煞星,九爺的傷就是這樣來的。要不是遇到了陌管事的東家,我們性命都保不住。”

鄭三娘忙安慰傅庭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話是這麽說,也不知道這馮家是什麽來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結上怨。”傅庭筠道,“你幫我問問,看鄭三聽說過這家人沒有?”

她沒有把趙淩殺人的事說出來。

鄭三娘應了,做了午膳,待留在這裏吃午飯的楊玉成走了,收拾好廚房,她來給傅庭筠回話。

“我當家的說,要真是惹了這家人,最好還是勸九爺一聲,如果外省有親戚,不如投靠親戚去。”她滿臉的擔心。

傅庭筠大吃一驚。

她看馮老四對趙淩頗為忌憚,趙淩收拾馮老四也頗為簡單,怎麽就到了要背井離鄉避禍的地步?

“你快跟我說說。”她緊張地傾著身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當家的說,這馮家是陜西乃至整個西北都數得著的富豪。原是高陵人,靠著在臨潼販私鹽起家,後來搭上朝廷裏的一個什麽官,就改做官鹽買賣了,卻依舊把持著陜西的私鹽販子,勢力極大。馮家從兄弟二十幾個,家主就是這馮老四。他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性情暴戾,講排場,好面子,和他一言不和的常常會招至殺身之禍,凡是路過陜西的鏢局都會去拜會他。九爺從他手裏逃了出來,他必定會覺得丟了面子,無論如何都會找回這個場子的。您一定要勸九爺早做打算。”

傅庭筠“嗯”了一聲,認真思考起來。

鄭三娘不敢打擾。

到了下午,傅庭筠算著趙淩午休該起來了,去了趙淩的廂房。

阿森給她倒茶,朝著她使眼色,悄聲跟她說話:“我沒有告訴九爺哦!”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傅庭筠聽了直笑。

趙淩也笑,淺淺的,像淡淡的月光:“你們又在搗什麽鬼?”眉宇間是愉快的。

“暫時不告訴你。”傅庭筠也笑,笑容卻有幾分落寞,“到時候九爺就知道了。”

趙淩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外面傳來楊玉成爽朗的笑聲:“九爺,您看我帶誰來了?”

傅庭筠忙站了起來:“既然九爺有客,那我等會再說。”

趙淩讓阿森送傅庭筠出門,在門口和正興沖沖往這邊來的楊玉成打了個照面。

楊玉成有片刻的呆滯,直到傅庭筠朝著他笑著點頭,他才回過神來。

拎了阿森的衣領子,低聲道:“不是說送到渭南就行了,怎麽還在九爺身邊,你給我老實交待,是不是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

阿森壓著聲音嗷嗷叫:“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你有本事問九爺去。”

和楊玉成同來的青年男子笑吟吟地望著他們,嘴角微翕,遠遠望去,好像在一旁看熱鬧似的,實際上他嘴裏發出陣又輕又急的聲音:“快別鬧了,那個叫小五正遠遠的瞪著我們呢!”

楊玉成訕訕然地放開了阿森,道:“他看見又怎樣?我和九爺是從小一塊玩到大的朋友,難道就不能和九爺的小廝開開玩笑?”

這是中午吃飯的時候陌毅問他和九爺是什麽關系時,他的回答。

那青年男子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

三人一起進了廂房。

傅庭筠卻尋思著,那個說話的是玉成了,不知道另一個是誰?

雖然相貌平常,卻有著雙溫和的眼睛,顯得特別的和善。

莫非是那個叫元寶的?

等會要問問阿森才是!

眼角無意間一瞥,看見站在門口的小五歡天喜地迎了出去,不過幾息的工夫,又喜出望外地陪著個陌生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皮膚黝黑粗糙,面容樸實,穿了件靚藍色的粗布衣衫,乍眼一看,像個常年在田間勞作之人,可一雙烏黑的眸子如秋水般冷冽,眉宇間透出森森殺氣,有種百折不曲的剛毅,讓人不可小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