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騷擾

傅庭筠低下頭,拉了拉搭在頭上的頭巾,白皙如玉的面孔大部分隱藏在了頭巾的陰影裏。她快步從大佛寺正殿外坐在石欄杆上朝著她哄笑怪叫的一群遊手好閑的浪蕩子身邊走過,那如坐針氈般的不安才略有些舒緩。

她吩咐車夫:“快點回總兵府後街。”

車夫也看見了剛才的情景,忙應了一聲,急急地驅馬離開了大佛寺。

傅庭筠松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不管是從衣飾還是行為舉止,明明都已經很低調謙和了,混在那麽多婦人中間,那群人還是很快就看見了她……盯著她的目光如盯著俎上的肉般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在她向功德箱裏捐香火錢的時候也裝作捐錢趁機靠近她……要不是她機敏,及時避開,那人只怕就撞到了她的身上。

還好有驚無險地出了大佛寺!

她心中的感慨聲還沒有落定,傅庭筠就聽見鄭三娘驚恐的聲音:“姑娘,他們一路跟著我們!”

傅庭筠循聲望去。

鄭三娘一手撩著車簾子,神色驚慌地望著她。

傅庭筠心中一沉,湊到車窗前朝外望去。

剛才那個跟著她向功德箱裏捐錢的男子騎著匹棗紅色健馬,帶著四、五個浪蕩子正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們的馬車後面,兩邊的行人見了,紛紛給他出道來。

傅庭筠心情越發的凝重起來。

她問車夫:“您可認識這幫人?”

“認識。”車夫朝身後望了望,神色微變,“這領頭的是總兵府劉副總兵小妾的兄弟馮大虎。”他說著,露出困惑的表情,“這人雖然喜歡胡鬧,可在張掖也不敢過於囂張,今天怎麽一路跟了過來?”

傅庭筠卻只想著他那句“不敢過於囂張”的話,忙道:“敢問老丈,是因為侯爺鎮守張掖還是有其他的什麽緣故?”

“當然是因為侯爺鎮守張掖的緣故。”車夫道,“侯爺最討厭治下有作奸犯科之事了,別說他一個小妾的兄弟,就是平西侯馮家的嫡子,都曾杖責過。”然後安慰她,“您也別擔心。他看見您住總兵府後街想必會知難而退的。”

但願如此。

傅庭筠還是一路小心翼翼地注意著這個馮大虎。

果然,他遠遠地看見她們的馬車進了總兵府的後街,就不再跟著,而是站在那裏注視了她們良久。

傅庭筠回屋就寫了封信讓阿森給王夫人送去,把在大佛寺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王夫人,請王夫人派個可靠之人幫著看守門戶。

王夫人立刻派了個身材魁梧、相貌老實敦厚的四旬漢子隨著阿森一起回了後街,還讓阿森給她帶口訊:“此人姓魏,名石,跟了我們家參將二十幾年,張掖的人沒有不認識他的。”

傅庭筠的經歷告訴她,完全地依賴別人,性命也會掌握在別人的手裏。

她讓鄭三娘上街買了幾盒點心去王夫人那裏,算是謝禮。又讓阿森上街去:“買也好,求也好,弄幾條大狗回家。”

從前她去田莊的時候,田莊裏就養了很多狗看守門戶。

雖然說狗從小養最忠心,可她現在等著救急,只有死馬當成活馬醫,能叫兩聲壯壯聲勢也不錯。

阿森聽說可以養狗,興高采烈地去了,到了下午,領了兩頭大黑狗,四、五條小黃狗回來。

“這兩頭大黑狗用來嚇唬人,”阿森眉飛色舞地解釋,“小的我們好好養了,以後看家。”

倒和傅庭筠想到一塊去了。

她笑著表揚了阿森一番,然後讓阿森注意每天給狗洗澡:“免得長了跳蚤、虱子之類的跑到屋裏或是爬到了人身上,到時候我就把你的頭發剃光。”

阿森抱著腦袋直吐舌頭,乖乖地每天給狗洗澡,臨春就蹲在一旁幫著淋水。

一大一小,身邊圍著群溫順的狗兒,看見的人都露出笑容來。

這樣過了七、八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傅庭筠漸漸放下心來。

鄭三回來了。

進門看見魏石,他很是驚訝,但很快就收斂了異色,恭敬地到廳堂去給傅庭筠回話:“我快馬加鞭,趕在魯指揮使之前見到了九爺。待魯指揮使一回來,九爺就去見了魯指揮使。”他說著,咧著嘴笑了笑,“楊小旗說,魯指揮使一直試探九爺和陌家的關系,上次帶九爺去給穎川侯送年節禮,也是想看看穎川侯待九爺到底是何態度。九爺心裏也明白,就提前寫了封信給林遲,說見過穎川侯後,有事和林遲相商,又怕請假會惹得魯指揮使不快,讓林遲在魯指揮使見過穎川侯出來的時候,找個借口把他留下。林遲不疑有它,依九爺所言,在魯指揮使從穎川侯那裏出來,幫九爺請了個假,把九爺給拽到了總兵府他的住處,魯指揮使知道林池是穎川侯的貼身侍衛,只當是穎川侯要私下留九爺說兩句話……從那以後,魯指揮使就待九爺大不相同了。這次九爺又擺出一副早知道魯指揮使去張掖做什麽的模樣,魯指揮使就更沒有猜忌了。九爺略一提,他就同意九爺去西寧衛,還說,讓九爺放心聽他調遣,到時候一個百戶肯定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