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避讓

傅庭筠得到消息,笑容就止不住地洋溢在眼角眉梢。

她忙不叠地讓金元寶去打聽:“……誰陪著韃子使者進京遞降書?”

不幾日,金元寶那邊就有消息:“是九爺。五月二十五之前肯定會到。”

傅庭筠不禁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帶了孩子去潭柘寺還願。

待拜過菩薩,丟了香油錢,出殿門時卻遇到了俞夫人和範氏。

範氏不認識傅庭筠,見那眼前的女子美艷如花又透著莊嚴端正的雍容,身邊仆婦簇擁,帶著一兒一女,暗忖著不知道是哪家豪門大族的媳婦,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傅庭筠卻是認識範氏的,見那範氏穿了件薄薄的月白色銀條紗的右衽衫,右手扶著腰,微微凸起的小腹特別的顯眼,知道範氏這是懷了身孕,估計是來潭柘寺還願的。因不想和這一家人打交道,瞥了範氏一眼,對欲言又止的俞夫人視而不見地和俞家人擦身而過。

感覺婆婆好像和這女子認識,範氏不由低聲道:“這是誰家的女眷?看上去氣度不凡。”

俞夫人想到上次傅庭筠的冷淡,正猶豫著要不要和傅庭筠打招呼,傅庭筠已昂首挺胸地離去。

她不由苦笑。

這樣無禮的舉止,那傅氏卻做得如此理直氣壯,說來說去,不過是因為趙淩如今聖眷正隆,傅氏有恃無恐,不必在乎她的情緒罷了……就算是如此,人家形勢比她強,她縱然心中不悅又能如何?

聽到範氏的話,俞夫人不由平添些許的惱怒。

若不是她,俞家又怎會變得如此被動?偏生她卻不知道消停,凈做些扶不上墻的事。

“不過是面善而已。”俞夫人不想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淡淡瞥了範氏一眼。

範氏不免心中生疑。

既然是面善,那就是曾見過面。就算是俞夫人不認識,她公公是閣老,那女子也應該主動上前打招呼才是。

她不由回頭朝傅庭筠望去。

就看見有個小沙彌正笑眯眯地傅庭筠說著話。

傅庭筠聞言笑著點頭,低聲吩咐了身邊的人幾句,就和一個相貌清麗逼人的丫鬟帶著一雙兒女隨那個小沙彌轉過偏殿,往後山去了。

她不免有些奇怪,回頭卻看見俞夫人表情凝重的面孔。

範氏微微有些不自在,解釋道:“我是看那小沙彌有些奇怪——竟然穿著白色的淞江三梭布做的僧衣。這潭柘寺真不虧是京都第一寺!”

誰知道俞夫人聽了臉色卻越發的沉重了。

她喃喃地道:“難道是正和大師身邊服侍的?”

範氏不解道:“正和大師是誰?”

俞夫人眉頭微蹙,有些不耐煩地道:“告訴你你也不知道。”又道,“時候不早了,想必主持大師已等得不耐煩,我們快點。”說完,徑直進了大雄寶殿。

範氏咬了咬唇。

她長這麽大,除了父親,幾乎沒有誰這樣說過她。

回到夾道街,範氏立刻差了墨篆去打聽。

到了晚上,墨篆就打聽清楚了:“正和大師就是那幫著皇上‘清君側’的肁先生。聽說他早年因科舉舞弊案被取消了功名,不能做官,皇上登極後,他不顧皇上的挽留,在潭柘寺出家做了和尚。盡管如此,皇上還是常常召他入宮相伴,偶爾還會去潭柘寺拜訪正和大師。”她說著,語氣微頓,道,“據說很多人都想走正和大師的路子,但皇上派了自己的一隊親衛駐守在潭柘寺正和大師修行的院落外,等閑人根本不能近身。就是沈閣老,幾次登門都吃了閉門羹。”

範氏愕然,忙道:“那你可打聽出來那女子是什麽人?”

墨篆沉默片刻,低聲道:“她就是趙淩的太太傅氏!”

“什麽?”範氏大驚失色,驟然而起,脫口道,“這不可能!那女子長得十分美艷,怎麽會……”話未說完,她戛然而止。

傅氏和俞敬修訂婚的時候才十歲。

女大十八變。

那,那俞敬修可曾見到過現在的傅氏?

念頭一閃而過,她暗暗罵自己糊塗。

那次公公在家裏宴請傅家的人時那傅氏也在場,俞敬修自然是見過的。

範氏頓時心中大為不安。

那趙淩就算是有從龍之功,但畢竟是新貴,那傅氏何來的膽量對俞夫人視而不見?

她急急地道:“你還打聽到了些什麽?”

黑篆遲疑了一會,低低地道:“聽新進府的那位清客說,沈閣老這些日子很是頭痛……有人為了巴結皇上,竟然上書讓那陌毅為兵部侍郎,經略西北,趙淩接手陌毅任宣同巡撫,把那臨時設置的巡撫之職定為常設職務……因撫巡是文職,那些大臣紛紛上書,要求另派文官擔任,皇上卻都留中不發。有人告到了沈閣老那裏,沈閣老卻不敢出頭——今年春天有禦史彈劾沈閣老跋扈專恣,皇上雖然沒有理會,卻以周閣老年邁為由,啟用了賦閑在家的莫英伯入閣。莫英伯一入內閣就以‘收留迷失女子’的罪名免了原陜西巡撫董翰文的官職……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見狀,越發地叫囂著讓趙淩擔任宣同巡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