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2頁)

越走近越發現不對,她蹲在沙發前,看著他蜷縮的身子,才發現他在發抖。他身上沒有被子,她就上前抱住他,發現他還出了很多汗。

很多很多,頭發都浸濕了,他手攥著睡袍的袖子,看起來好像很冷,又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陸忱,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方胥心慌了,做噩夢不是這樣的,就算再沒常識,她也知道這是不正常的。

他沒醒。

她想到白天的時候他提出要去睡酒店,但她沒同意,各種不好的猜想瞬間就都湧上來了。

失神了幾秒,她拿起床頭的手機跑出去找醫生。

她記得今天給她做復檢的那個醫生正好值夜班,就在一樓的醫生值班室,樓道的燈很暗,穿過樓道下樓梯時,樓梯轉角處僅有的一個燈也壞了,她跑的很急,眼前的視線又黑漆漆的,就像一只看不清輪廓的手。

從轉角處下去時,她踩空了,一下子重重跌在台階上。

腳似乎扭傷了,痛的幾乎沒有知覺,也站不起來了。

她急的朝樓下大喊,“梁醫生,梁醫生——”

樓下一個病房裏出來一個陪床的家屬,打著呵欠說:“梁醫生不在,我剛剛才找過,他去急診室了,那邊剛剛送來幾個急救病人,人手不夠。”

方胥點開手機,本來想打給莉姐,通訊錄裏卻跳出來一個人,她鬼使神差就按下去,呼吸發緊。

鈴聲剛響了沒幾聲,電話就被接通,“方小姐,怎麽了?”

淩晨三點打過去,不會是小事,沈清火接的很快。

方胥在電話裏急的語無倫次,“陸……陸忱——”

“他怎麽了,你慢慢說。”

方胥眼眶發紅,“他是不是生什麽病了,你知道嗎?”頓了頓,可能覺得自己說的話沒頭沒尾,又紅著眼補充,“他早先吃不下東西,現在又出了很多汗,而且在發抖……”

“你以為他得絕症了?”有點慵懶的聲線,似乎是電話那頭的人松了口氣,意料之中的樣子,“正常,熬過這段時間應該會好轉。”

方胥立刻抓住重點,“你知道是什麽原因?”

“這個啊——算是我這位弟弟任性的代價了。”

話沒說完,一個高大的漆黑影子就罩了下來。她被攔腰抱起,手機從指間滑落,順著兩邊扶手的空隙做自由落體運動,摔到了一樓。

黑漆漆的視野裏,她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但她知道是陸忱。

他抱著她沒動,坐在台階上伸手輕輕握住她的腳踝,動作極其溫柔、專注,“傷到哪了?”

她搖頭。

他自言自語,“幸好,沒有脫臼。”

她仰頭注視他,雖然什麽也看不清楚,還是忍不住問:“沈清火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是任性的代價?”

他手上動作微滯,不自覺加重力度,口吻平靜,“別問這個,好嗎?”

你不會想聽到這個答案,你一定會厭惡,會覺得不堪。

什麽樣的人才會去碰毒-品,她做警察那麽久,怎麽會不知道?

方胥感覺握著她腳腕那只手指尖發涼,她覺得疼,但沒說出來,只是伸手蓋住他的手,“可是你不舒服……”

他回扣住她的手,低頭逐一吻過她十指,溫柔而沉郁,仿佛有點沉浸,沒有擡頭,“撐過去就好了,你以為我會受不了?”

方胥沒再問。

他不想她知道的事情,她是查不出來的。

“我們明天回家行嗎?我有眼鏡,不想做手術……”她移開話鋒,又一次提起這個事情。

他想了會兒,說:“起碼做個檢查。”

她又問:“我能不能把吳叔接回家,他年紀大了,沒人照顧他……”

他早就去過那個村子,也知道她說的是誰,和她的想法一樣,“我和你一起去。”

說起來,如果不是那場交易,他們刑偵隊的隊長也不會殉職。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所以她才堅持要照顧隊長的父親。

明明這是他的罪孽和責任。

方胥表情有些為難,“可是,他不太想跟我回家……”

陸忱並不怎麽驚訝,“他是覺得和你非親非故,憑什麽要拖累你給他養老送終。”

方胥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他很不好意思,你有什麽好點子嗎?”

陸忱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提醒她,“我們家還缺一位打理花園的園丁……”

方胥摸了摸下巴。

確實靠譜。

就是不知道園丁請不請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