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夜溪的傷悲(二更)

“仙界太小,放不下你哇。”

夜溪身子後仰,眼神已經不能用崇拜來形容。

“我說竹子,你其實是大反派吧,擡手間把天都給拆了,你上天吧。”

別禍禍她小小的倉禹界了。

竹子並不自得,反而皺著眉:“在我隱約印象中,這並算不得什麽。”

咕嘟——這還算不得什麽?

對哦,人家是神界來的,神啊,可不是舉手擡足毀天滅地嘛。

可是——

夜溪眯著眼上下打量他:“神族到仙界應該也會受到天地壓制,不該使出這樣的大招吧?”

竹子點頭又搖頭。

幾個意思?

“不算什麽大招,不是很快補上了嗎,對此間沒有造成絲毫損傷,天地不及來劈我。而且,你與此間的關系,我與你的關系,此間總是對我寬容些。”

夜溪無語,敢情還是看自己面子。

“您還請悠著點兒,我可就這一個老窩兒。”

竹子幽幽一嘆:“我也只能使這些唬人的花架子。”

所以,還是受壓制的。

夜溪:“學琴,學琴。”

竹子把琴端起來,往她懷裏一塞,夜溪懵。

幾個意思?不高興了?

“沒有指法,沒有琴譜,自己拿去隨便弄吧,弄出聲來再學下一步。”

夜溪那個氣,你也知道是學,你倒是教啊。

竹子教了:“你可以試試在琴弦上寫字,不定就成了。”

說完,人就甩袖子走了。

夜溪原地抱著琴,感覺自己像一只傻雞。

“對了,我下了禁制,弄不出聲來,你出不去的。”

摔琴是不是沒風度?

砸死他算了!

“哦,還有,古惑洛字一次不能寫太多,不然動用法則之力的代價你付不起,會被抽成幹屍的。”

夜溪掄著琴砸過去,特麽你早說啊,現在才說成心想給我收屍是吧?

幸好,自己之前沒指著這個耍威風。

砸出去的竹琴一個回旋,狠狠砸到她的頭上。

“不要做傻事,會讓我懷疑你有沒有腦子。”

這次,人真的走不見了。

夜溪捂著腦袋蹲地上,狠狠碾著一棵小竹苗。

踩死你,踩死你…

自己都覺得幼稚,很快收拾好心情,夜溪把琴端端正正放好,靜心凝神,抱元守一,手伸出來,蘭花指,捋直了,收回四根,用食指在琴弦上空畫叉叉。

叉成了,落下,但碰到琴弦就消散了,並沒有之前落到人身上的威力。

應該是竹子做了手腳,不然自己發飆把竹島毀了怎麽辦?

畫叉畫叉畫叉叉叉叉叉叉叉啊啊啊——崩潰了!

靇煌出,掄!

嘭——

被反彈到地上砸出深坑的夜王身上壓著靇煌,眼神放空,所以,她為什麽想不開的要動粗呢?死竹子賊精能想不到?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吧。

收起靇煌,爬出來,先去海邊,幸好,禁制裏頭還包了一圈海的,夜溪潛下去,溫暖的海水很快冰涼,想象自己是條魚,記憶只有七秒,遊啊遊,遊到心裏腦子裏涼涼的才出來。

已經心平氣和。

心平氣和的夜王並沒有去到琴前,而是尋了棵粗竹,上手敲敲摸摸,從空間拿出匕首來,化了個大概琴的形狀在上頭,再沿著形狀一點一點的割,割入三寸,收了匕首,精神力滲進去,從周圍一點一點平行著表皮往裏收緊,最後收獲竹板一張,樣子勉勉強強,但割面很平整,平滑如水。

兩端有一寸高的邊,特意留出來掛弦的。

竹子話裏意思,講究了,反而匠氣。

隨便翻了幾條細繩捆了幾根,數量不講究。

夜溪抱著琴來到海邊,側臥,眼睛看著大海,思緒放空,一手撐頭,另一手並未放在琴上,而是懶散的搭在身上。

太陽落下,太陰高升,又低落,海上明了暗,暗了明,日月如梭,時光如網,可這人啊物啊事啊,都是沙啊都是水,再細再密的網也留不住…

就像這片海,就像這片海裏曾經發生過的事,當初那個美麗的分著海花而來的鮫人少年,已經離開,現在也沒有再見一面。

就像過了這片海,已經是全新的世界,她曾經踏足過的地方,曾見過的人,又有幾處幾個仍如故?日月輪回幾百幾千幾萬,那幾處幾個還能有?

而那時的日還是今日的日嗎?那時的月還是今日的月?

這裏月明,又是故鄉的月明嗎?

故鄉,又何曾留下她的痕跡。

有什麽能記錄她是王?而她是人的記錄早已毀滅在末世中。

那些美好,在時光的最盡頭,固然可以刻在晶核裏,但感情呢?她的歡樂,她的傷悲,她的愛,她一切的喜怒哀樂風和雨,已經無人記得,便是她自己,也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