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朝陽

回頭看陰長黎, 掌心熄滅的彼岸花再次閃耀紅光。

寒棲又“哦!”了一聲:“長黎兄, 你有多少年, 不曾像此時此刻這般狼狽過了?”

在寒棲這只鬥雞面前, 陰長黎是不可能示弱的,神色幾乎是瞬間恢復如常, 莞爾:“寒棲兄,你是哪只眼睛瞧見我狼狽了?”

“我眼睛瞧不見,是耳朵告訴我的。”寒棲指了指的耳朵,“項姑娘這般羞辱你, 你竟一句不反駁, 反而急著逃走,我已經可以想象你蘇醒之時的狼狽之態了。”

真是爽,寒棲長眉飛揚。

陰長黎出了名的心黑嘴毒, 最初時寒棲就是被他這張臭嘴給氣到的。

在被數萬天兵圍困,窮途末路之下,重傷的他都還能笑若春風的先嘲諷幾句。

現在居然安靜閉嘴了。

彼岸花在面前旋轉出一扇拱門,陰長黎不予理會,準備邁進去。

寒棲摩挲著下巴,自言自語:“這是為什麽呢,是你覺得似項姑娘這樣平凡的人族少女,玷汙了你堂堂山海貴族的尊嚴麽?”

“還是你初初醒來,發現自己遭了命運玩弄,因深深的挫敗感,惱羞成怒了?”

“亦或者, 這麽多年風風雨雨的走來,你始終無法接受內心的肮臟,不願與任何人坦誠相對,那會讓你像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一只失去外殼保護的烏龜,你恐慌……”

“寒棲兄。”陰長黎轉頭睨他一眼,唇角笑意倏地漾開,“這一次,你輸了。”

寒棲搖搖頭:“還沒有,只要一天你沒有殺了帝君,我就沒有輸。”

陰長黎伸手撥了撥彼岸花瓣:“我指的不是此事。”

寒棲:“哦?”

陰長黎:“我比你先一步體會到了‘欲’的境界,並在努力戰勝他。而你,一個站在門外的無知者,卻在揣摩我一個門內之人,並且大放厥詞,你說,你可笑不可笑?”

說完朝他挑了下眉毛,走入彼岸花門。

身影消失之後,彼岸花也隨之凋零,變成一堆灰燼紛紛揚揚的飄落。

……

彼岸花門的對面,是冥界的一處缺口。

像這種缺口冥界有許多個,這一處,最靠近九苦之地。

此時,缺口處站著兩名守衛。

“誰!”其中一名守衛正打瞌睡,忽然察覺缺口處似有波動。

沒等他眼睛完全睜開,一道白影堂而皇之從他與另一名守衛中間穿過。

鬼魅一般走遠。

“站住!”

守衛要去追,被同伴攔下:“別聲張,假裝什麽都看不到。”

守衛一愣:“剛才過去的是誰?”

同伴:“總之聽哥的話,別問,別管。反正不是咱們可以招惹的人物……”

守衛突然想起來:“好像是從前叛逃的……”

他這個年紀自然沒見過陰長黎,只見過他的畫像。

“我們也不上報嗎?”

同伴伸出三根手指,悄聲說:“哥跟你說,彼岸城裏的高官,有一半都是他的人。連十二宮的宮主,都有幾個是站在他這邊的。在你之前,有三個上報了,再也沒有回來,你想做第四個?”

守衛頓時噤聲。

陰長黎直奔九苦之地,遇到擋路的頭也不擡的直接殺。

有時候,寒棲真是比自己都更了解自己。

他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被他一點撥,竟撥開了一些遮眼的霧。

盡管他還沒判斷出,他的狼狽是來自第二個原因,還是第三個原因,但有一點他想明白了。

項海葵遭了遷怒。

他說的兩清之中,似乎並不包括這一點。

他是不是應該回去,向她道個歉?

她那麽畏懼自己,竟敢回來不顧臉面的告訴寒棲,讓寒棲來收拾自己,可見,還是被自己給傷到了吧。

陰長黎捏了捏眉心,真是頭痛。

……

項海葵迎著初升的太陽,步履匆匆的往路家趕去。

剛才懟了老板一頓,哦不,現在是前老板了,天狂又漲一些狂意,最後又榨取了他一些資源,這滋味真是太酸爽了。

現在的她,狂意起碼夠變八次蛟龍,渾身充滿力量,日天日地不在話下,有自信單槍匹馬前往路家和他們正面剛!

什麽項天晴的功德,什麽上界冥界,什麽金靈危機,都不在她考慮的範圍。

她的目標只有一個,把路溪橋搶回來。

她握了握小拳頭,告訴自己一定沒問題的!

“項姑娘。”寒棲在身後喊他。

項海葵駐足轉頭,只有寒棲自己,提著柄劍匆匆追了上來:“怎麽了寒前輩?”

前老板都醒來了,他沒戲看了,也該回上界去了。

寒棲走上前來,指了下前路:“邊走邊說。”

項海葵懵怔著道:“前輩要隨我去路家?”

寒棲點頭:“你師兄這肉身品級低了點,但我應該還是可以幫上忙的。”

項海葵隨著他往前走,正想問他為什麽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