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祝凱旋跟她對視數秒,明白她的意思了,他說:“雲霧來,我建議你別過度敏/感。”

雲霧來:“……”

她不想理他了,把頭扭回去,後腦勺對他。

祝凱旋還沒完:“還是說你一直在惦記,這麽會功夫提了兩次了。”

雲霧來握拳捶了一下桌子,就連後腦勺都透了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她罵道:“滾。”

煮雲……不,餛飩很快,大約五分鐘以後祝凱旋就關了火,盛了一大一小兩個碗,大的給她,小的是他自己的,他已經吃過晚飯了,現在是陪她吃。

就他煮餛飩的這會功夫,雲霧來又走神了,攪著手指看著窗外發呆。

祝凱旋故意弄出了點動靜,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回過神來,換上若無其事的表情,等著他走近。

雲霧來很餓,埋頭吭哧吭哧把一碗餛飩吃完,祝凱旋坐在對面靜靜看她吃,他那一碗一口沒動,看她胃口好,他就把自己的碗也推了過去。

“我飽了。”雲霧來拒絕。

祝凱旋兩條手臂交疊在桌上,沒動筷,問起她今天反常的原因:“你和雲霜吵架了嗎?”

“嗯。”

祝凱旋靜待下文。

但雲霧來張了兩次嘴,沒能把話說出口。

“她告訴你了嗎?”祝凱旋主動提及。

雲霧來不看他,輕輕頷首:“對。”

祝凱旋沉默。

以他對雲霧來的了解,知道妹妹跟他說了什麽以後,她會氣得不輕,但會當場就把氣給撒了,絕不至於在電話裏哭成那樣。

一定還發生了別的什麽。

可雲霧來沒有傾述欲。

她不想說,祝凱旋不會勉強她,他們漸漸彼此融入對方的世界,但同樣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需要留有一定的個人空間,每個人都有不想旁人插足、只想自己默默消化心事的時候。

等她想說了,她自然會告訴他。

他可以等。

*

睡前,雲霧來有點忐忑地跟祝凱旋商量:“我想要安眠藥。”

她今天晚上不可能睡得著,不如早點認命吃藥。

祝凱旋難得在安眠藥的問題上這麽好說話,都沒討價還價,直接點頭:“我去給你拿。”

不一會他帶著藥和水杯回來了,雲霧來伸手去要,他手往後縮,躲了一下,有要求:“先說好,明天不能吃。”

“好。”雲霧來秉著得過且過,先把今天騙過再說的念頭,答應得痛快。

拿藥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看他一眼:“今天能不能吃三顆?”

她怕兩顆放不倒自己。

祝凱旋拒絕了:“不行。”

兩顆就兩顆,雲霧來很小媳婦地收回了試探的手。

半夜,雲霧來發起一場高燒。

有困意,但是頭疼睡不著,兩種矛盾的感覺攪得她不得安生,在祝凱旋懷裏動來動去。

祝凱旋很快被她吵醒了。

懷裏的人滾燙像個火爐,他想起身,雲霧來不讓,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祝凱旋拍拍她的背,哄小孩似的:“我去拿耳溫槍和退燒藥,很快就回來。”

“不要。”雲霧來一味搖頭,一刻也不想離開他。

人一難受,心理防線就會降低。

她腦子暈沉沉,只想把他留住,一張口,下意識說的就是堵在心裏的那個話題:“祝凱旋,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得了無法醫治的絕症,你會選擇有尊嚴地死去,還是用盡一切辦法多活一天是一天。”

問題很突然,也很沉重。祝凱旋暫時沒提要去給她拿耳溫槍和退燒藥了,他陷入沉思,沉默了很久。

雲霧來等不到回答,頭痛欲裂,她難受地轉了轉腦袋,催促道:“祝凱旋,我問你話呢。”

祝凱旋擡手給她揉腦袋,因為經歷一番深思熟慮,所以他的語速很慢,一邊斟酌一邊說:“我從來沒有認真做過這樣的假設,不過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天,我應該會看你和爸媽吧,如果你們很需要我,不能承受失去我的痛苦,那我會拼盡全力活下去,盡可能地多陪伴你們;但如果你們不忍心看我痛苦,可以以一種相對樂觀的態度送別我,那有尊嚴地死去也不錯。”

頓一下,他又補充:“但我希望不管是強留我,還是放我走,你們都不要遺憾,更不要覺得抱歉。”

雲霧來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怎能這般溫柔而強大,每一個字都在給她力量,像為了安慰她而量身定做。

她幾乎要懷疑他其實知曉一切。

就在這一個稀松平常的夜裏,雲霧來突然有了勇氣去揭開自己久久無法愈合的傷口。

她絮絮叨叨說著,哭著,語不成句,毫無章法。

後來,她說累了,也哭累了,昏昏沉沉,快要睡著。

她可能沒法想象,她能感受到的他胸前那顆在跳動的心臟經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又是多麽疼痛。想到這些年來她一個人是怎樣熬過那麽多的後悔、悲痛和自我懷疑,可他一無所知,甚至在三年前松開她的手,撤去她唯一的依靠,放任她獨自漂泊,他一度紅了眼眶,幾乎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