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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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穆熙說的這句話之後,鄭韻之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臥室裏靜悄悄的,剛剛還旖旎無比的氣氛也隨之消散在空氣中,他擡手摸了摸她靠在自己脖頸邊的腦袋,勾了勾嘴角:“哭了?”

“……你做夢。”她的聲音悶悶地從她自己的手掌裏傳出來。

他的目光裏含著一絲淺淺的光澤,這時輕輕地捏著她的肩膀把她人擡起來一些,讓她的臉正面面對著自己:“那你放開手。”

她依舊用一只手擋著自己的臉:“我偏不。”

他沒再說話,這時直接湊上去,輕柔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那濕漉漉的感覺從她的手背一瞬間蔓延到了全身,她實在有點受不了了,這時置氣似的放下了手,兇巴巴地對著他:“誒你這人怎麽那麽煩啊……”

穆熙看著她眼尾那絲幾不可見的淺淺的紅,不著痕跡地彎了下嘴角。

“……你笑個屁,”她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小表情,這時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誰知道你說的話裏有幾句是真幾句是假……”

“聽過一句話嗎?”他說,“酒後吐真言。”

“噢,難怪你剛剛一進門就要喝酒壯膽,生怕自己不喝酒的時候胡言亂語,會把我惹毛揍你是吧。”

他擡起手捏住了她尖尖的小下巴,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我不需要壯膽,只是你都喝了酒了,我豈能容你今夜一人獨醉?”

鄭韻之看著他漂亮的眸子,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段話。

喝醉了酒,才知道你最愛誰。

卸下光芒,才知道誰最愛你。

她一直都知道她自己最愛誰。

所以她從來都不願意醉酒,甚至在法國的那段時間,她都不願意觸碰酒精。

她從來都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誰會真心愛卸下光芒之後的她。

所以她不願意、更不敢卸下她身上這三年來好不容易包裝起來的光芒萬丈,只是她忘了,這個男人,是在她最初埋沒在黯淡塵埃裏的時候,就已經一眼看到她、並選擇走近她的人。

想到這裏,她實在是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她只是覺得,自己身上包裹著的那最後一層刺,也已經快要被他磨平了。

鄭韻之覺得自己鼻子裏的那股澀意一直過不去,這時故作不耐地對他說:“到底做不做?不做就滾下去。”

“你急什麽?”他這時慢條斯理地撫上了她的背,“我都說了,今晚我要當魔鬼……就是怕你受不了。”

畢竟她欠他的債實在是已經多到數不勝數,要是再算上今晚的鋼管舞,她可能至少得賠他正反十五次還不止。

“呵。”

她這時勾了勾嘴角,直接自己擡手解開了脖子後裙子的絲帶,笑得眼角生花:“你腎寶喝夠了嗎?”

天光即將大亮。

穆熙抱著懷裏的人,親了親她的額頭,啞聲問:“你覺得我喝夠了嗎?”

鄭韻之已經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了,她用盡了身上最後一絲力氣,用小腿踢了他一下,隨即又被他撈起了那條長腿,架在了自己的腰際。

她實在是難以置信,瞪大著美目望著他,連聲音都在發抖:“穆熙,你真的是魔鬼嗎……”

他雲淡風輕地吻住了她的唇:“你既然有力氣和猛男跳鋼管舞,難道還沒有力氣陪魔鬼日到天明?”

毫無意外,第二天鄭韻之直接翹班了。

魔鬼可能背著她偷偷喝了三十瓶腎寶都不止,毫不誇張的說,她最後都感覺自己要死在這張該死的魔窟一樣的床上了,他幾乎是孜孜不倦地在耕耘,中途幾乎都沒怎麽休息過,用各種她知道、甚至她不知道的“姿勢”,強迫著自己和他一起“共舞”。

她這時候才知道後悔不應該去撩撥作弄他了,他這幅餓狼撲食的模樣,一看就是壓抑得實在太久大爆發了,倒黴的最後可不是還是她自己。

等她從床上爬起來,又已經是日上三竿,等洗漱完走出去,她就看見客廳的桌子上放著丹姨已經燒好的早午飯,魔鬼本人不見蹤影,估計是去上班了。

她拖著渾身酸痛的身體來到桌邊,看到盤子下邊壓著一張寫著龍飛鳳舞字跡的紙條。

【今天可以不上班,老板準假。】

鄭韻之輕輕地扯了扯嘴角,對著那張紙條罵了個“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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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家。

陳涵心對著柯印戚說完那些話之後,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兒七上八下的。

說句實話,借著韋擇易這次出現的風頭,她確實是動了想看柯印戚翻車和崩心態的心思,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太強硬、太完美、太堅不可摧了,很多時候都會讓她覺得不真實、覺得觸碰不及,所以她才會產生之前這麽多年面對他時自卑和不自信的心態。

她真的有點兒好奇,想看看這個總是掌握著一切的男人,會不會也因為她,因為愛情,整個人都變得不像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