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3/4頁)

他冷冷甩來雪鴻,架在她的脖子上:“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你想好了嗎?看看周圍的同門,你真要等我把他們殺光嗎?”

來不及管脖子上的刺痛,聽了洛連川的話後,她意識到什麽,再度朝身邊望去——

剛剛還空無一人的廣場上,如今像煉獄般躺滿了屍/體,有穿著恕墨宗弟子服的,還有穿著雜役衣服的,更有甚者,衣服被血水浸透,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式樣了。

他們各個都睜著無神的眼睛,仿佛在問她:“為什麽不救我們?”

正如原著中所描述的那樣,恕墨宗滅門之夜,為了幫池笑歌報被原主毒殺之仇,洛連川半個時辰殺百人,原主很快就受不了,甘願用宗門秘密同他交換,求他放過恕墨宗。

此刻,她仿佛感到了原主的錐心之痛:“你真的瘋了,他們做錯了什麽?用無辜之人的性命達成目的,你跟畜/生又有什麽兩樣?”

洛連川淡淡道:“我也曾問過自己,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後來終於發現,我確實大錯特錯。”

“我錯在不該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堅守可笑的正道。失敗者才問對與錯,而勝者永遠都是正確的。”

她的腦海裏飛閃過原主的一生,像是莊生夢蝶般喃喃自語:“你被誣陷,就要拋棄正道,同魔族為伍?真正肮臟的是你軟弱的心,與你半身的魔族血脈又有何關系?”

洛連川平靜的面色終於出現了波瀾,他緊皺起眉頭:“你從何得知,我身負魔脈?”

在洛連川探尋的視線裏,姜沉離冷笑道:“我自能得見天道,不行嗎?你不就是因為這條傳聞才會娶我?你大可放心,我還看見你無論如何,都是比不上你哥的。”

洛連川被陸衍的風頭壓了這麽多年,此刻終於被她精準的詛咒激怒了:“我看你嘴硬到何時?把人帶上來!”

洛連川話音剛落,姜河立刻被兩個人壓了上來。一向在意形象的他形容狼狽,鬢發散亂,見到洛連川後,不禁怒目圓瞪,啐了一口。

“算老夫看走了眼,沒想到你小子竟是這種無恥混賬。”

而後姜河微微側過頭,對上了她的眼睛,只一瞬間,他的眼眶就變得通紅:“阿離,是爹沒用,沒有保護好你。”

強忍著淚意,她拼命搖頭:“不是的,是女兒太任性,才會害了你們。”

“好了,感人的父女之情演完了。姜沉離,你現在該說了吧?刀劍無眼,下一個砍的,可就不知道是誰了。”

這個聲音是……

沒有給她更多思考的時間,壓來姜河的兩人中,有一人從陰影裏走出來,抽出一把絳紫色的劍橫在姜河的身前。

血月下,那人臉上的面具閃著晦暗的紅光——

又是那個神出鬼沒的面具人,他果然跟洛連川有所牽扯,只是她還是毫無頭緒,沒有想起他的身份。

姜河面色大變,掙紮著想要想她撲過來:“乖女兒,他們要你說什麽?如果是那個秘密……千萬不能說!”

洛連川沒有理會姜河那邊的動靜,只是靜靜望著她,一副篤定她會松口的樣子。

她的思緒確實已經混亂至極,絕望憤怒早已盈滿了身體,恍惚中,她好像真的變成了血月之下,那個孤立無援,被滅滿門的姜沉離。

姜河看出了她的搖擺不定,忽然出聲喚她的小名:“阿離,看著我。”

她惶然扭過頭與姜河對視,眼底是一觸即碎的淚光,心裏好像有了一絲預感。

“阿離,不要哭。你從小就是頂好看的,爹從來不舍得讓你哭……不要怪爹喊你,我只是……想再看阿離一眼。”

姜河每說一個字,目光都變得絕然一分,等到話音落下後,便毫不猶豫,直直朝著面具人的劍上撞去。

血色在眼前漫開,姜沉離張了張嘴,一瞬間竟發不出任何聲音。

洛連川也吃了一驚的樣子,愣了一瞬後,抽回架在她脖子上的雪鴻劍,急急飛掠過去,連點姜河幾處大穴。

他有些惱怒地看向面具人,低聲吼道:“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

面具人擡手將洛連川的質問堵了回去,對六神無主的她說道:“現在說出恕墨宗的秘密,姜河還有救,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如果不是現在的狀況,她必定能察覺到,洛連川和面具人之間的對話十分古怪。

但此時她已經滿心惶然,根本無力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她手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幹巴巴黏在皮膚上,像道去不掉的疤,時刻提醒著她姜河生死未蔔,恕墨宗即將滅門的事實。

“告訴他吧——”

耳邊有道雌雄莫辨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未知的誘惑。

“說出口,你能就解脫了——”

她的嘴唇噏動,深埋的秘密就要脫口而出:“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