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李衾邁步進內,不動聲色的目光很快掃遍了廳內。

不費吹灰之力的,他很容易便看見了靠左窗的李持酒,今日李持酒居然穿著一件很喜氣的絳紅緞袍,越發顯得少年明艷,意氣飛揚,但眉眼裏又透出天生的不羈。

在對上李衾目光的刹那,李持酒居然笑嘻嘻地把手中握著的酒杯舉高,像是隔空先向著李衾敬了一杯似的,動作渾然天成的瀟灑自如。

李衾也向著他略略含笑頷首。

正在這會兒,有個小丫頭飛速而來,急急對張指揮使道:“大人,鎮遠侯夫人跟撫寧伯夫人要走。”

“什麽?這麽快走?出什麽事兒了?”張大人大驚。

李衾原本正要邁步進內的,聞言驀地回首。

張府內宅。

東淑跟著蘇太太在內廳落座,張夫人的目光好不容易才從她臉上挪開。

蘇太太對此一無所知,才回京就給邀請赴宴,蘇太太喜歡的很,只覺著鎮遠侯府東山再起,就在眼前了。

因為張指揮使暗中叮囑過叫好生招呼,張夫人不敢失禮,有意跟蘇太太攀談,說些家常閑話之類,不免又問:“少奶奶家鄉何處?”

蘇太太道:“她是徐州人士。”這是蘇太太的心病,自然不願多提。

張夫人見蘇太太言簡意賅,知道必有緣故,當下不再問下去,只贊“郎才女貌”之類。

本來氣氛還算融洽,不料坐中有位撫寧伯夫人,卻是英國公府出身,她還記得小公爺給打斷肋骨的事呢,心裏很是不忿。

起初見張夫人跟蘇太太說話,她便沒做聲,等到張夫人去招呼別人了,撫寧伯夫人才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這好不容易皇恩浩蕩回了京,太太可要看好了鎮遠侯,雖然說在雲南歷練了兩年應該不至於跟先前一樣了,可也要防著點兒,若再鬧出事來,豈非又辜負了皇恩,以及李尚書大人的提攜之力嗎?”

蘇太太本來就不是個擅長言辭的人,何況出京去了昆明數年,交際圈子小而又小,那本事更退化了。

且只以為在這種場面上,不會有人牙尖嘴利,沒想到撫寧伯夫人當面給她難堪。

可偏偏說的是實情,頓時她紅了臉:“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何必再提呢。”

撫寧伯夫人笑道:“太太別怪我多嘴,若是事不關己我也不說,實在是……鎮遠侯的名頭忒響了,聽說他在昆明也不安生?好歹也是祖上有封蔭的,都是皇賜的勛貴,別鬧騰的忒不像,白丟了這份體面才是。”

這話更是說的直接了,蘇太太立刻想翻臉,但對方是滿臉堆笑說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是在張府,又是好日子,若自己鬧起來,事後只怕又會有人戳脊梁骨,少不得“顧全大局”。

正趕上張夫人察覺不對,忙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今兒不提過去了。”

蘇太太又氣又惱的,皺眉不語。

撫寧伯夫人見她臉色窘然,心中得意,便掃了一眼蘇太太身後的東淑,又道:“少奶奶出身哪裏?如何沒聽說過?”

在場之人當然都不是傻子,若是這位鎮遠侯夫人的出身顯赫,介紹的時候,蘇太太當然不至於一句話完事兒,撫寧伯吃定了這是她的痛腳,所以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誰知才笑盈盈地說完,就聽到東淑慢條斯理地說道:“你還不住嘴呢?這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

撫寧伯夫人臉色立變,簡直不敢置信:“你、你說什麽?”

卻見東淑歪著頭,並沒有看她,反而像是在對身後的丫鬟甘棠說話。

甘棠也是睜大眼睛滿臉無措:“奴婢……”

聽了撫寧伯夫人開口,東淑才轉過頭來,似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道:“哦……夫人別誤會,我是在訓斥這丫頭呢,這是什麽地方?她竟聒噪多嘴的令人心煩。”

撫寧伯夫人臉上陣陣變色,吃不準她是故意給自己下不來台,還是真的在說那丫頭。

卻到底咽不下這口氣,便皺眉道:“這是在堂上,縱然這丫頭犯了錯,少奶奶也不至於當眾教訓吧,背地多少教訓不成?巴巴地跑到這裏顯威風麽?”

蘇太太瞪大眼睛,見她居然真吵起來,更加無措。

東淑卻綿綿一笑,不疾不徐地道:“您說的很是,不過……既然我都不能當眾教訓我的丫鬟,那您又如何敢當眾對我們太太指指點點呢?”

撫寧伯夫人臉色大變,此刻才確信她方才那句果然是沖著自己來的。

不等她開口,東淑又道:“對了,剛剛夫人是在問我的出身?實不相瞞,我出身寒門,對那些高門大戶的體統規矩知道的有限,所以方才一直不敢出聲呢,夫人出身名門,卻應該是知書達理的,我們夫人好歹大您幾歲,身份也比您高上那麽一點兒,你怎麽就敢公然以下犯上呢,這莫非就是京城的規矩?我畢竟沒見過大世面,今兒也算是開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