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3頁)

李持酒的眼皮動了一下,有一滴血珠從長睫上滑落:“就算我生在皇家,也、不會像是你們……”

楊瑞大笑:“好弟弟,別說這些沒影子的話了,橫豎如今朕才是贏家,所以你才能跪在我跟前啊。”他背著雙手重走回椅子旁,回身落座。

鎮遠侯緩了口氣:“人家說狡兔死,走狗烹,如今戰事未緩,你就要殺人了,你能對我動手,那……李衾呢?”

楊瑞眉峰一動,並不言語。

鎮遠侯試著起身,卻又搖搖欲墜:“你既然能拿江雪要挾我,自然不把李衾放在眼裏,等南邊戰事停了,是不是、就該對他動手了?”

終於,皇帝開了口:“你問這個做什麽?”

李持酒擡眸,他經歷刑罰,渾身是傷,又給下了藥,現在一身的功夫都使不出來,甚至連擡頭起身都成為難事,但眸色卻依舊淩厲非常。

皇帝對上他的眼神,心頭一寒,暗暗地竟懷疑那藥對他有沒有效,他飛快地往旁邊掃了幾眼,確信自己的侍衛們應該都是隨叫隨到的,才稍微安心。

李持酒咳嗽了幾聲,血順著唇角跌落在地上。

皇帝見他無法說話,卻了然的一笑,慢條斯理道:“鎮遠侯,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這天底下第一個窺破你心思的人,就是朕了。”

李持酒的雙眼裏略多了幾分疑惑。

皇帝手扶著椅子的月牙扶手,往前傾身凝視著他:“還記得你當初跟宋玉溪打架麽?後來你回京,朕跟宋玉溪打聽起來,聽了他的話,就知道了!”

他說到這裏,又像是發現什麽好玩兒的事情似的:“哈哈哈,有意思,你當時是為了蕭東淑才動手的對嗎?你喜歡蕭東淑,所以後來你在徐州看見江雪,立刻就要娶她,無非是因為她長的跟蕭東淑相似!”

藏在心底那麽久的秘密,沒想到早給這個人看破,李持酒竟有種苦中翻樂,啼笑皆非之感。

皇帝道:“只是朕好奇,你到底是從什麽開始惦記上她的?”

李持酒竟笑道:“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嗎?看樣子皇上也不是什麽全知全能的啊。”

皇帝眉峰一動,繼而也笑道:“當然,朕不是那種全知之人,可是朕所知道的已經比這世上的人都多的多了。”

他有些自得地說了這句,盯著李持酒仍透著幾許桀驁的臉色,意猶未盡地說道:“說來你的眼光倒也算是極好了,竟看上蕭東淑那種絕色尤物,只可惜,到她死……你也沒嘗到什麽滋味兒。”

李持酒勉強地跟他應答幾句,本是有些強弩之末了,正在克制著自行調息,聽皇帝說了這句,忽然覺著不太對。

他掙紮著擡頭看向皇帝:“你、說什麽?”

楊瑞的臉上卻顯出了回味的表情,他長嘆了聲,撫了撫那光滑的月牙扶手,道:“朕當然是在說,她的滋味果然是……很好,非常的、銷魂蝕骨。”

李持酒正是奄奄一息的時候,聽了這話,只覺著頭發都倒豎起來。

他咬著唇,勉強吸了口氣:“你、什麽意思?”

此時,李持酒的眼睛已經給血迷了,加上太過虛弱,整個人眼前的景物一陣陣搖晃變換。

皇帝看著李持酒,這個人是他的弟弟,知道真相後他其實不太驚訝的,畢竟李持酒的性子太過囂狂鮮明,令人無法忽視,從歲寒庵殺太子,公然要挾他開始,到後來種種,直到現在皇帝才明白,原來當初對於李持酒的那份發自骨子裏的忌憚,不止是因為歲寒庵的事情,而是因為——這是他的對手。

從後面先帝留遺詔的舉動看來,還是一個差點兒把他取而代之的勁敵!

他辛辛苦苦謀奪到手的東西,幾乎給鎮遠侯輕易得了去,一想到這個,皇帝的心中又是後怕又是恨惱。

此刻他只想把面前這個人的驕傲不羈都踩碎在腳下,讓李持酒徹底跪倒不起。

皇帝看著李持酒在地上掙紮不起的樣子,起身走到他身旁,慢慢地俯身,輕聲在李持酒耳畔道:“當初在廣恩寺,朕就嘗過她了,好弟弟,你得不到的,朕替你得到了。”

話音剛落,地上的李持酒突然探臂過來,竟是閃電般用臂肘夾住了皇帝的脖子。

他的身體向下一壓,就把冷不防的皇帝壓在了地上。

楊瑞之前得意忘形,且因看出李持酒早已經不成氣候,所以才故意的這樣炫耀,再也想不到這人竟彪悍至此!

他的脖子給李持酒的手臂勒住,還來不及反應就又給鎮遠侯撞壓倒在地上。

皇帝大驚之下連呼救的聲音都給李持酒勒住在喉嚨裏,只能擡手去捶打、試圖掰開李持酒的手,但是這本來傷痕累累的手臂卻仿佛成了世上最無堅可催的東西,正狠狠地收緊。

皇帝呼吸困難,駭然地睜大雙眼,他感覺頸骨正發出了不堪忍受的哢嚓聲響,這是瀕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