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2/3頁)

若是李衾說這些話,李持酒早就跳起來了,如今聽東淑一句句說著,他便垂著頭,只澀聲道:“真的、很艱難嗎?”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她又吃了不少苦,心裏只剩下了難過。

東淑聽出他的聲音變了,生恐他又擔心,便道:“生產這種事本就有些兇險,幸而還是有驚無險平安度過了。”

此刻那孩子便哼唧了數聲,東淑忙笑道:“他像是很喜歡你,你來抱抱他吧。”

李持酒才嚇了一跳,忙道:“不用了。”

東淑卻已經將那繈褓遞了過來,李持酒本要後退,又不肯拂逆她的意思,只好勉強伸出雙臂將那孩子接了過來。

但是他這雙手本是習慣了殺人取命不在話下的,突然抱起孩子,只覺著懷中似乎沒有什麽東西,實在輕若無物,卻又不敢放松,生恐孩子從哪裏丟掉了,一時不敢動彈,渾身發僵。

東淑道:“雖然已經滿月了,只因他體弱,一直調養著,也還沒有名字,你要不要替他取一個?”

“什麽?”那孩子在他懷中好像在動,李持酒正緊張應付中,額頭上已經有冷汗冒出,聽了這話更加愕然,“這,這個自然是……”

東淑笑道:“不要緊,子寧並不在意這個,只要你願意。”

李持酒看著她眉眼帶笑的樣子,氣質上竟比先前多了幾分溫婉,他的眼中頓時又濕潤了。

卻在此刻,他懷中的嬰兒望著他,竟緩緩地沖著他笑了起來。

孩子的笑臉這樣純凈,天真無邪的,李持酒看看東淑,又看看這小孩兒,一時沒忍住,淚便悄然又滑了出來。

他只是突然想到,假如自己曾經知道珍惜,不是那麽沖動無知,或者假如東淑可以……稍微偏向自己一些,那麽這會兒他所抱著的恐怕就是他的骨血了。

只是一切終究是他的綺念幻覺罷了。

大概是看他抱孩子的樣子很難受,東淑接了過來,將孩子轉給保姆。

這才又對他道:“這一去瘦了這麽多,怎麽也不及早回京?”

李持酒當著李衾的面兒的時候,早就明早說了自己的打算,可見東淑這樣溫聲詢問,卻有些支吾不能答,終於道:“那邊、那邊還有些事,而且京內也未必需要我。”

“你如今是一國之君了,怎麽還說這種話?”東淑道,略帶幾分責備。

李持酒將頭轉開,終於忍不住道:“你當然知道……有個人比我更適合。”

東淑笑道:“你是說子寧嗎?”

李持酒瞥她一眼,旋即垂著眼皮默默地說道:“我不是沒有交代的,我派人帶了信回來給他,只要把那封信給魏中書跟蕭大哥他們看過了,他們自然知道怎麽做。”

“信……”東淑聽了這句,琢磨了片刻忽然道:“我有一樣東西給你。”

李持酒有些驚奇:“什麽東西?”

東淑起身走到裏間,打開了床頭的雕花暗格,從裏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李持酒本來滿懷期待,雖然不知是什麽,但畢竟是東淑給他的,那自然就是好的了。

誰知看到她手中拿著的東西,頓時驚呆了:“這、這是……”

東淑問道:“你剛剛說的信,是不是就是這個?”

李持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死死地盯著東淑手上之物,——原來她手中拿著的竟是他讓傳令官帶回來給李衾的那封信!

這信完好無損,信封口上的蠟封龍紋動也沒有動過,形狀也沒有不同,的確正是李持酒親手印章的那封信。

“是我那封,可是……”李持酒滿眼疑惑,滿心不解。

剛剛從外頭進來的時候他曾跟李衾說起過這封信,李衾也知道信裏的內容,所以李持酒自然以為他早就看過了,可為什麽此刻這封信竟然是沒拆開過的?還在東淑手裏!

東淑道:“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正是我胎動的時候,子寧沒來得及看就帶了回來。後來我熬了一天一夜生下了孩子……他就把這個給我,說是你給的,囑咐我好生保存著,我也不知怎麽樣,就先替他收著。”

李持酒定定地看著那封信,忽然將信抓起,起身往外走去。

外間,桌邊的李衾還是那樣波瀾不驚的,李持酒走到他身旁,不由分說地將手中的信扔在他跟前。

“李子寧,你這是什麽意思?”李持酒問道。

李衾瞥了一眼那信:“我的意思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

“你既然沒打開,又怎麽知道我裏頭寫的什麽?”李持酒怒道:“或者說你只是詐我的,你不叫我在北關,費盡心機把我誑回來,或者是想幹脆斬草除根嗎?”

起初李持酒當然恨極了李衾居然用這種法子誆騙自己,但是當看見東淑好端端就在跟前的時候,那繃緊了一路的心陡然放定,竟是滿心的感激跟慶幸,把之前的狂怒憤恨都驅散的一幹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