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第3/4頁)

另一個求道:“我原先著涼病了,身上沒有力氣,一時發了昏才失手打破了這盞子,求您老人家高擡貴手,不要罰我。”

那站著的喝道:“得虧是咱們皇上仁德,要不然你的腦袋就搬家了,還不快滾起來呢!”

兩人又看到東淑,忙惶恐行禮,收拾了東西便去了。

東淑默默地看著這幕,心裏恍惚掠過一點模糊的記憶,也是有人這麽罵:

“囚攮的小兔崽子,還敢跟我們動手,也不看看你是什麽出身!”

“瞧他病的都快死了,還敢咬人呢,這賤骨頭偏犟的很,不如給他敲碎了,看他還怎麽發狠!”“你們家早不比從前了,一個沒爹的野崽子,也敢跟我們橫,活該你倒黴……”

七嘴八舌的一些辱罵人的話,像是夏日的亂雨。

東淑腦中有些發昏,腳步不由放慢了。

她緩緩回頭,看向身後武德殿的方向。

正好武德殿門口站著兩人,其中一個身形高挑著玄色龍袍的,自然正是李持酒,他懷中抱著阿久,雖隔著有些遠,仍是能看到他眼中閃爍的光。

東淑凝視著李持酒的眼睛,心底卻又出現一道狼狽瘦弱的身影,他給人踹倒在泥地裏,還試圖掙紮,那會兒他咬著牙,雖然滿臉泥水跟血跡,但兩只眼睛卻恨恨地帶著光。

就如同此刻殿前的那雙眼睛。

只是事情隔了太久,東淑實在記不太清了。

她只能惘然地跟那雙眼睛對視片刻,最後仍是轉身,沉默淡然地往外去了。

而此刻武德殿前,李持酒抱著阿久,小孩子胖乎乎的小手玩著他金冠上垂落的瓔珞,早就跟他熟的很了。

一扯一扯的,拉的李持酒的金冠都有些歪,他卻毫不在意,只是凝視著東淑離開的背影。

東淑早不記得那件事了,就算回憶起來記憶也是模糊不清的。

但對他而言卻是足以銘記一輩子的。

他無法忘記,在自己最狼狽不堪不得救贖的時候,是那個如同仙女一般的姑娘分開花叢出現在眼前。

那些圍著他的如同鬣狗般的人都停了動作,仿佛也看呆了,有人怔怔地竊竊低語:“是蕭……”

但是在她跟前,卻下意識地不敢高聲,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而那個聲音緩緩說道:“他是什麽出身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他是什麽出身,但就憑他只身一人面對你們所有人也並未在你們跟前低頭,你們也沒能讓他低頭,他就比你們所有人都高貴許多。”

那些小混蛋們聽了這話,雖然不服,可竟沒有人敢反駁,一來是認出了她是誰,二來,她實在是長的太好看了,好像不管從她嘴裏說出什麽,都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只能去聽得。

終於那些人都跑了,或許是害怕,或許是在她跟前自慚形穢。

只剩下了他自己。

那個仙女走到跟前,手中拿著一塊帕子要伸過來,卻大概是給他猙獰的臉色嚇到了,便停手道:“你可別咬我啊,我不是壞人,不會害你的。”

其實他當時只是想看清楚她的臉,想看的再清楚一些。

但他忘了自己傷的厲害,大概也顧不得臉上什麽表情了。掙紮了會兒便暈了過去。

後來醒來,已經給送出了那府裏,身上的傷也都上了藥,包紮的妥妥當當。

當時,李持酒以為那是他距離蕭東淑最近的時候。

直到後來……於侯府的羅帳之內,他對著那個自己以為是“江雪”的人,說出那些藏在心底的話。

假如,他沒有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假如他那時候能將錯就錯些,現在就不至於如此淒惶了。

但是不管怎麽樣,他非常的感激那一次少年的相遇,她如同仙女從天而降,說的那一句話,對他影響至深,甚至永世不忘。

正有些出神,旁邊一個聲音說道:“她就是你放在心裏的人?”

李持酒回頭看了眼旁邊的俊朗青年,並沒有避諱:“是啊。”

“果然是個很難得的女人,真可惜。”青年的苗王揚了揚眉。

“可惜什麽?”李持酒問。

苗王道:“可惜她還是嫁給了別人。”

李持酒卻搖了搖頭,苦笑自嘲道:“你應該說,可惜她的心不在我身上。”

不管他多情深如海,多搏命相待,東淑的心始終都是李衾的,這是他至為遺憾的事情,只要她稍微對自己動一寸心,他也不至於只是伸長脖子看了。

苗王瞧著李持酒愁郁縈繞的臉色,卻笑道:“其實要讓她的心在你身上也是容易的,皇帝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幫你。”

李持酒道:“幫我?怎麽幫?”

苗王笑說:“你當然知道我們部族很擅長用蠱的,雖然我不太喜歡做這種事,但是為了你可以破例,我可以讓她喜歡上你,只要你願意。”

李持酒心頭巨震:這種法子他當然知道,當初他在苗寨惹上了一個異族少女,那少女情烈如火,卻恨他心不在焉,就要給他下蠱,多虧他知道其中利害跑的快,只是在東淑身上用這種東西,他卻從未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