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拿回錢的譚振興心情愉悅,看唐恒也順眼許多,唐恒不是盧狀,不能往死裏揍,唐恒肯聽他的話是最好的,譚振興道,“此事不著急,先回家養好身體再說吧。”

“嗯。”

唐恒真明白事理了,在譚盛禮面前咬定是自己情緒低落思念故鄉收拾行李離開的,與他無關,唐恒的豁達讓譚振興感激涕零,發誓好好教他,唐恒不識字沒關系,人生在世品行重於學問,先修品行再讀書。夜裏,譚振興去了趟盧家,讓盧狀暫時別磨木棍了,給唐恒作伴,去碼頭扛麻袋。

好不容易找到點竅門的盧狀差點沒氣得跳腳,正值酷暑,陽光毒辣,去碼頭哪兒有窩在家舒服,盧狀不樂意,又不敢反駁,小心試探道,“鋪子的木棍賣不出去了?”

在他面前,譚振興素來沒好臉色,當即板著臉道,“做好分內事,不該問的別問!”

“是。”

“恒表弟恐怕不識路,你明日來接他。”

盧狀:“……”他拜譚振興為師是求學問,怎麽被使喚來使喚去的,譚振興走後,盧狀怒火中燒,將桌上的茶具全摔了,霹靂哐啷的響聲驚動了張氏,張氏急匆匆跑來,見屋裏狼籍不堪,無奈道,“大郎啊,你又怎麽了喲,不是你說悶在家不好嗎?大公子都同意你去碼頭了你還要怎樣啊。”

張氏眼裏,兒子有點不識擡舉了,多少人夢寐以求想拜師啊,譚家人就收了盧狀,而且平心而論,譚振興待盧狀沒話說,費盡心思磨練他,風雨無阻的給他講功課,不辭辛苦,連她都有點心疼譚振興了,望著地上的茶水,她冷了臉,“將屋子收拾幹凈了,否則看我不揍你。”

譚振興說的沒錯,盧狀就是挨的打少了,都怪自己,想著盧狀讀書辛苦,事事順著他,結果養出這麽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張氏道,“待會我來檢查。”

盧狀:“……”

以前他是家裏的寶,如今則成了草,誰不痛快都能作賤他,盧狀氣得面紅耳赤,欲和張氏吵兩句,還沒張嘴呢,張氏就冷哼著轉身走了,邊走邊喊他爹拿木棍,盧狀:“……”

有盧狀在,譚振興仍不放心,翌日親自將唐恒送去碼頭,看著唐恒排隊報名扛了麻袋他才如釋重負的走了,唐恒想學他的本領,扛麻袋是不夠的,還得砍柴……挑水……

不著急,慢慢來。

投桃報李,他會教唐恒的。

他們表兄弟情誼深厚,譚盛禮知道內裏有事,但唐恒閉嘴不言他亦不好刨根問底,而且國子監的學生們不知受了什麽刺激,要去山裏早課,不僅如此,興致勃勃的要學砍柴,美其名曰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譚盛禮先去國子監轉了圈才去的山裏。

草木蔥郁的山林,只聽得此起彼伏的尖叫哭喊聲,伴隨著熊監丞的怒罵,鬧哄哄的,像集市似的,譚盛禮皺了皺眉,只聽袁安嘆氣,“熊監丞又在教訓學生了吧。”

學生們都來了山裏,國子監沒人,袁安和朱政想跟來感受,早先譚盛禮帶學生們去田野勞作兩人就想跟著了,礙於那時請假的學生多,害怕他們走了學生來藏書閣找不著人故而沒有提,今日不同,國子監上下都來了,沒有一個學生請假……

袁安剛說完,山林又響起幾聲啊啊啊的尖叫,夾雜著樹葉嘩嘩的響聲和樹幹折斷的啪啪聲,袁安都困惑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無事。”譚盛禮眉頭輕皺,“走吧。”

光影斑駁的山裏,各少爺們長袍撩至腰間,緊咬著牙關,雙手環胸地沖向如手臂粗的枯木,啊啊啊的尖叫,像中了邪似的,袁安看得驚恐萬分,“祭……酒,他們,他怎麽了?”

是順昌侯府的少爺,他先拿胳膊撞,撞得枯木急劇顫抖,幾下後輕晃著,鐘寒疼得呲牙,看向旁邊有收獲的同窗,咬著牙跳開幾步,再次沖了過去。

袁安:“……”

這次鐘寒沒有拿胳膊撞,而是擡起右腳,聲嘶力竭的喊了兩聲,用盡全身力氣踹了過去,只見枯木啪的聲斷開,鐘寒收腳興奮的叫起來,“我……我成功了。”

袁安注意到他的腳,有幾根木屑嵌入了鞋子,不知傷到他的腳沒,袁安百思不得其解,而鐘寒像打了雞血似的,不顧臟兮兮的鞋,快速的將枯木徹底掰斷,抱起就朝左側大樹下去,不忘舉起枯木向其他人顯擺,“小爺我文武雙全,這點算什麽啊。”

不知道的以為他抱的是什麽稀世珍寶呢,袁安看得瞠目,因為不僅鐘寒,其他人俱差不多的表情,或咬牙切齒的與枯木搏鬥,或興奮的炫耀顯擺。

“先找熊監丞問問情況吧。”

罵了半個多時辰的熊監丞此時口幹舌燥,學生們說來山裏早課,結果像得了失心瘋似的,書沒背多少,劈柴倒是極為用心,簡直丟國子監的臉,堂堂官家子弟,淪落成樵夫,真真是世風日下啊,看到譚盛禮的熊監丞差點沒哭出來,“祭酒大人哪,你總算來了,快瞧瞧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