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又見變故

紅色的血霧一張一弛,循環往復,像是一顆在跳動的大型心臟。每跳動一次,就有血液沿著那條白色的線往透明介質中而去,直指月明簫。

像是輸液似的。

不過片刻功夫,那條白色的線就紅了一半。

這時候,離音的寫意劍意,終於劈在了那層透明的結界上。

滋啦啦啦——

有令人牙酸的金屬刮擦聲響起。

那層透明的結界震顫起來,隱隱被披散,血霧由此外溢,但不過溢開尺許,又被另一層更厚、更穩的結界給框住了。

“還不動手?”離音厲喝一聲,把還在驚愣的眾人給叫醒了,而後一振寫意劍,再次攻往那層血霧。

無需離音解釋,單看這模樣,眾人也心知這頭頂的東西必定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了。他們便難得聯合起來,預備一同阻止這血霧往上蔓延。

一直作壁上觀的書向豐解開了腰間掛著的那支縮小的狼毫,握在手中,而後回頭,深深看了趙千默一眼。

趙千默平靜地回視他,眼神不閃不躲,沒有解釋,也沒有辯解。

書向豐手中的狼毫變大,筆尖自凝一團光,在空中遊龍走鳳,畫出一柄刀。這刀由虛到實,攜著靈力威勢,劃向那層血霧。

神筆族,書向豐,加入了這場戰鬥。

趙千默也隨之上前一步,預備出手之際,識海裏的道韞猶豫著開口:“少宗主,老朽覺得……您還是不動手為好。”

“哦?”趙千默往前的腳步一頓。

見趙千默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道韞的膽子大了一點,“這個……不知少宗主可還記得關於大淵舵手的記載?”

趙千默自然是記得的,沒人比他記得更清楚了。

他在自己的傳承記憶中知道關於大淵舵手的事,自那以後便開始悉心謀劃這個位置,算起來至今已經兩千多年了!

傳承記憶的年代太過久遠,有些事情說得語焉不詳。他孤身一人就代表了酬道一族,沒有長輩指點,一切都要靠著他自己一點一滴去探索。

就是為了得到更詳細的有關大淵舵手的記載,他才費盡千辛萬苦,一步步算計著入了淩峘,又成了延彧尊者的弟子。

這一路走來,他付出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大淵舵手!怎能忘?怎敢忘?

趙千默的聲音出奇平靜,“說下去。”

道韞道:“淩峘藏經閣裏關於大淵舵手的記載,是這麽說的:衍萬物兮造化,滔滔之於紅塵。淵來也滾滾,逐浪兮生靈。逐浪兮矣競爭先,顯之血脈兮祭哀魂,淵之舵手兮莫能禦……”

見道韞還有繼續唱下去的意思,趙千默不耐煩地打斷了,“說重點!”

“……是!是這樣,‘顯之血脈兮祭哀魂,淵之舵手兮莫能禦’這兩句,之前少宗主以為是說必須將古族的血脈顯現出來才能有一爭大淵舵手的資格,但如今看著情形,老朽倒有不同的看法。”

“若是只需要古族血脈,為何還有‘祭哀魂’一說呢?祭誰的哀魂?按理來說,血脈力量越強盛的人越可能成為大淵舵手,如此至少也應該是‘顯之血脈兮祭英魂’才對。如今這強盛的血脈之力卻要來祭‘哀魂’……這說不通的對不對?”

“所以不妨換一個角度看看。既然是哀魂,必定是有‘哀’之處的,更可能是心懷不甘的。您看如今頭頂上這些死去的先輩,看他們這遭遇突如其來的災難的模樣,必是心有不甘的。想必他們就是那些‘哀魂’了……而如今這哀魂又弄出了這副情形,老朽便以為,這‘顯之血脈祭哀魂’,說的不是顯出血脈證明身份,而是……生祭!”

道韞的聲音高亢了起來,“生祭!以古族之人的鮮血,告慰這些所謂的哀魂,而後獲得他們的支持,得到‘莫能禦’的力量,成為大淵舵手!”

這樣的解釋……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趙千默看著以離音為首的眾人正在一起攻擊那個血霧狀的東西,血霧外的防護罩劇烈波動著,似乎隨時能破裂開來。

原本染紅到一半的白線,又有往下退的趨勢。

“少宗主,快決定啊!這會兒所有人都在反對這所謂的生祭,您若是出手阻止他們,讓生祭順利進行,說不得……您就是唯一的大淵舵手了!”

趙千默沉著眉眼看離音這些人,一時沒有動作。

他還在權衡利弊。

道韞又加了把火,“退一步講,就算老朽猜測都是錯的,月瑩族的那位名喚月娘的女修都已經死透了,還能如何?便是這血脈真的被送到了上面的那些‘哀魂’裏面,由此發生了可怕變故,又能怎麽樣呢?少宗主,您的修為可不是真的就只有歸一期而已!”

“即便真的發生了什麽可怕的變故,倒黴的人總不會是您吧?在場這些人中,您是唯一一個、也是最有可能自大變故中安然無恙的人。若果真如此,也正符合老朽之前的推演,所謂的‘有驚無險’,望少宗主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