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到過年就被催婚,已經是中國現代年輕人的春節保留節目。

比起那些年輕時一到年紀就找個人湊對的長輩們,現在的年輕男女更有自己的想法,30歲還在單身的也比比皆是。

眼看孩子年紀越來越大,習慣了自己人生那一套模式的父母哪個不著急,自己對孩子說教不過癮,七大姑八大姨也是齊上陣,弄得年輕人就跟被念了緊箍咒的孫猴子一樣,痛苦不堪偏偏還逃不掉。

“是挺慘的。”林蘭咂巴一下嘴,頗為同情地看他一眼,“加油,就那麽一陣,熬過去就行了。”

愁眉苦臉的許向飛不由看了她一眼:“少東家,你看起來似乎沒這煩惱啊。”

嚴格說來,這位房東家的閨女跟自己相差不了幾歲,他才搬來這棟樓時這位還在魔都上班,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面,也就是今年她不外出打工了,他們碰頭的次數才多一點,算是從幾面之緣變成了泛泛之交。

這一臉輕松的樣子,莫非是早在魔都找到對象了?

“是有交過一個,不過回來前就分了。”林蘭擺擺手,大方坦白,“我家人口不多,而且我爸媽和親戚都開明,不太在意這些,沒有人急著催。”

“騙人吧,哪有不在乎這方面的中老年的?”許向飛一臉不可置信,瞪圓眼睛往後仰著看她的表情跟他手裏牽著的二哈狗子倒是異曲同工。

“這不是明擺的嗎?”林蘭同樣一臉理所當然,“以我的條件想要找人結婚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根本不用擔心沒有結婚對象啊。”

年輕又漂亮的姑娘站在那裏,背後是一棟六層高的小樓,許向飛只覺得胸口被重重紮了一刀。

是啊,她一個小包租婆愁什麽婚事,只要放出話去就算是住對面小區的家庭也有一堆適齡男屁顛顛地主動送上門啊!

“少東家,有沒有人說過你有點自戀?”受傷過重的許向飛捂著心口控訴瞪她。

“瞎說,我才沒有。”林蘭一本正經反駁她的租客,“畢竟我講的每一條都是事實啊。”

又是一刀紮在心上,即將面臨催婚大軍的可憐單身狗很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跟人家說這些。

“是在下輸了,告辭!”許向飛垂頭朝著她做了個抱拳的姿勢,扭身就走,“少東家,後會有期!”

“汪汪!”隨著主人牽繩的動作而被拉著走的哈士奇也在後頭沖她叫了兩聲。

“好說好說。”林蘭笑著朝街邊出發的一人一狗擺手,和其他趕車站的租客不同,這位因為這只大狗的關系每年回家都是包車走人,反正生活一直都挺瀟灑的,“明年再見啊,許向飛,還有可樂!”

在一棟樓的租客們走得七七八八的時候,除夕夜也如期而至。

此時老程家幾口人早已經遠離西城,在偏遠的老家呆了兩三天了。

沒有商城,沒有網吧,更沒有遊樂場,有的只有前些年才拉好的網線,裝修好的老家大屋,和不能隨意讓節目前進或快退的有線電視。

寬敞的農家大屋裏,程風陽如同一塊風幹的鹹魚癱在沙發上,目光看似聚焦在眼前電視上正被長輩們看得津津有味的戲劇頻道,實際上已經魂遊天外。

屋外面,是幾個小屁孩在落滿雪的大院裏嬉鬧奔跑打著雪仗,中間還夾雜著一只邊牧和一只大黃狗。

邊牧自然是程風陽帶回來的星星,他們一家都回老家了,又有私家車,當然不會把狗單獨扔家裏。而大黃狗則是程家太爺爺養的狗,看家護院一把好手不算,有時候還會搶農村貓的工作,多管閑事拿上幾只耗子。

和親戚都在西城本地的老林家不同,老程家的成員要更加繁茂一點,程老太爺年輕時生了包括程風陽爺爺在內三個兒子,後來這三個兒子各自離家發展,程風陽的爺爺就在西城紮根打拼,自己和妻子一起在當時很落後的西城圈了塊地弄了個四合院。

程爺爺沒有林爺爺那樣的運道靠做生意發財買了樓,都是和老伴一起一手一腳靠自己打拼出來的房子。或許是年輕時拼得太狠,二老虧了身子不到七十就雙雙病逝。只留下程父一家守著四合院繼續過著不窮也不富的平淡日子,一直到後頭政府規劃市區,這才時來運轉發了家。其余兩個兄弟雖然還在,但高齡之下也都是一身病痛。

相比之下,一直留在老家農村的程老太爺和太奶奶倒是高壽,明明都是九十來歲的人了,身子骨卻非常健朗,挑著擔子在農田裏轉上幾圈都不帶喘的。

家中最大的長輩健在,程家一大家子人自然每逢過年都會回農村老家去過。

每年這個時候,這個越修越敞亮的農家大院都是非常熱鬧,大小豆丁那是屋裏屋外的亂躥。

“風陽叔!風陽叔!”

程風陽正生無可戀著,之前還在院子裏打雪仗的幾個豆丁全跑了過來,為首的七歲小男孩炮仗似的撞進癱在沙發上的青年懷裏,小牛犢子一樣的沖勁讓沒防備的程風陽差點沒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