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從秦府出來,趙允承便直奔崇國寺,畢竟他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趁著半個月的時間,把這樁親事定下來。

請德音大師合八字擇婚期的說法,與太皇太後商議好的一至,就說是沈家子弟議婚,反正德音大師也不知道趙允承的八字,稀裏糊塗就給合了。

“阿彌陀佛,這兩位施主八字相合,乃是上等婚。”至於婚期,德音大師翻了翻萬年歷,指了中秋後的一個日子:“仲秋過後重陽之前,初一是個好日子。”

趙允承搖頭:“那太遠了,你就不能挑個近前的?”

德音大師看了他一眼,只得往前翻:“七月上旬,初八。”

“不行。”婚期只能在下旬,趙允承皺著眉,幹脆問道:“六月二十這個日子怎麽樣?”

德音大師:“?不怎麽樣。”

六月二十不功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日子,而趙允承卻偏生相中了這個日子,德音大師實在摸不著頭腦。

“沒有沖撞就行了。”

趙允承拿著合婚結果,以及摻了水分的婚期,隔日又擡著禮品去了一趟秦府,把請期的禮節給全了。

秦員外和王氏得知婚期這麽近,均是吃了一驚,有一瞬間,他們甚至惶惶不安地覺得,這裏頭怕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可是想想,秦府只是商賈小戶,委實沒有什麽可算計的。

而那沈郎君擡來的聘禮,卻都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作不得假。

秦嫀知道婚期定在六月下旬,便會心一笑,拍著母親的手安慰道:“阿娘不必憂心,這樁婚事說到底還是女兒求來的,否則沈郎還未必會成婚。”

“此話怎講?”王氏問道。

秦嫀不想母親擔心,就說:“沈郎志在山水,不在兒女情長,在遇到女兒之前,本沒想過成婚。”

王氏卻仍是擔心:“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你我如何得知呢,唉。”

說到底還是憂心忡忡,很是患得患失。

秦嫀不知道怎麽安慰母親,只好在身邊一邊繡手帕一邊陪著。

因著在京都成婚,不必去洛陽拜見沈氏族人,繡品一類的東西就不用準備了。

這條手帕是秦嫀繡給趙允承的。

不是什麽大紅大紫的花樣,只是在邊角點綴了一些蘭草。

雖是憂心忡忡,但王氏亦精神頭十足,每天充滿幹勁地打理秦嫀的聘禮和嫁妝,務必要趕在婚期之前辦妥。

嫁出去的二位姐姐得知三妹定親後,均是喜上眉梢,紛紛挑出一份添妝,回娘家道喜。

得知三妹的夫婿竟是洛陽沈氏子弟,正兒八經的太皇太後侄孫,二位姐姐震驚得不輕。

“三妹這是得了天大的姻緣。”大姐秦嫵還是那般宛若秀氣,說話細聲細氣地,因著高興,連平日裏略顯蒼白的臉蛋也紅潤照人了些。

“是啊,但這到是其次。”二姐秦娉素有才名,看似纖弱卻是十分有自己的見地的一個人,她笑道:“最重要的是三妹終於遇到了自己喜歡的有緣人。”

秦嫀也笑了,姐妹三人聚在一起吃酒說話。

席間不可避免地談到後院那些事兒,二姐秦娉道:“不知未來妹夫現在房中可有侍妾?”

秦嫀笑道:“應該是沒有的。”

秦嫵點點頭,教導妹子:“如果有的話,你也不用抹不開面子,進了門就將她打發了。沒有公公婆婆,在府裏就你最大,後院的事兒自是你說了算的。”

“嗯,說來真是羨慕三妹,沒有公公婆婆要伺候的姻緣,我怎麽就碰不上呢?”秦娉在娘家姐妹面前大發牢騷,吃了一杯酒,旋即笑道:“不過說句實話,三妹定了這門親事,卻是讓我和大姐在婆家挺直了腰杆,往後,我看誰還敢在我面前造次。”

席上便是一陣姐妹三人的嬌笑。

但秦嫀知道,這話不假。

若真是和宮裏的那位老祖宗攀上關系,秦家可真就是橫著走了。

不過秦嫀也只是想想,她們小老百姓,沒那麽多可以發揮的地方,左不過是平平淡淡的柴米油鹽罷了。

能幫著大姐二姐在婆家挺直腰杆,已經是意想不到的得意了。

這邊廂,宮裏的老祖宗也收到了趙允承的傳話,說是八字合適,上等婚,婚期就定在六月下旬。

“這孩子,這麽趕?”太皇太後嗔怪道,臉上卻是紅光滿面,也罷,快些成婚就能快些抱曾孫子,這是好事兒。

“舒窈。”太皇太後越想越高興,於是吩咐下去道:“既是我侄孫成婚,你去挑幾套宮中制的頭面和綾羅錦緞,給那女郎送去罷,另外再贈她八個字,德蘊溫柔,性嫻禮教。”

“喏。”舒窈笑應。

次日上午,秦府迎來了一隊穿著宮裝的隊伍,因是商戶人家,門房從沒見過這仗勢,可是也知道輕重,連忙打開大門。

舒窈高聲唱道:“太皇太後有賞,請秦家三女郎出來接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