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頁)

他再度無言以對。相思看他不說話,蹙了眉頭追問:“大人怎麽了?”

“沒有什麽。”他看她站得吃力,便搬來椅子給她坐。疾風吹過窗戶,發出嗡嗡之聲,江懷越返身出去,解開了纜繩,畫船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湖中小洲。

相思見他又回到船艙中,不由驚訝:“大人,您不去撐船了嗎?”

他沉靜地坐在了她對面,端端正正,一臉無所謂的神情。“不去。”

“那船不是要隨風飄走了嗎?”

“飄走就飄走,又不會翻。”

“可是您還要去保定府辦公務呢!”相思發現自己好像一點兒也不認識眼前的大人了。

“這船能飄兩天?”江懷越卻一點兒也不著急,反而還問,“有沒有幹凈的酒杯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相思內心納悶,只好道:“好像那邊櫃子裏有……”

他又去窗戶邊的烏木櫃子裏找,卻只尋到一只沒用過的青花瓷酒杯。

“哪個是你用過的?”江懷越回頭問。

相思愣怔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之前打鬧得厲害,船又晃動了很久,她早就沒留意自己喝過的杯子滾到了哪裏。

所幸之前那位富家公子生性奢靡,連酒壺酒杯都是自己攜帶來的,而且這一套杯子上的圖案各異,分別是前朝歷代美人畫像。她記得自己用過的是昭君杯,轉告了江懷越,他才總算從櫃子邊的角落將那個杯子找了出來。

在相思詫異的眼神下,江懷越推開窗,用壺中酒沿著那杯口澆了一圈,算是洗過了。隨後又將剛才找到的新杯子與之一同放在桌上,斟滿酒之後,將新杯推到相思面前,自己則端起了她用過的昭君杯。

“祛除一些寒意。”

他說罷,自己先飲了一口,又示意相思也喝。她注視著他手中的杯子,眼神有點古怪,江懷越看看她,她卻又馬上移開了飄忽的視線。

為了掩飾心虛,她慌忙喝了一大口酒,卻嗆得咳嗽不已,連眼淚都出來了。

“這,這酒太辣了!”相思狼狽不堪地為自己找借口。

“有那麽厲害?”江懷越完全不能體會她的感受,顧自將剩余的酒都喝完了,“我還覺著淡。”

她抹著眼淚直喘氣,想到上次的果子糕,又一陣倒牙:“大人,您真是重口味,又吃酸又吃辣。”

“……明明是你什麽都受不了。”

相思揉揉眼睛,見他一杯已盡,便替他斟酒。江懷越果然不懼,又是一飲而盡,連飲三杯後,擡手止住她還想倒酒的動作。“夠了,不能再多喝。”

“嗯?為什麽?”

“要有節制。”他端正神情,諄諄教誨,“凡事有度,即便喜愛,也不能放任。”

相思品品這話語,怎麽感覺意有所指的樣子,不由撇撇嘴,什麽意思,還放任?這都沒怎麽著怎麽就即便喜愛也不能放任了?

“大人您還真是會說教,不放過一絲機會。”她眼眸一動,嘆氣道,“是因為快要走了,特意叮囑我嗎?”

“我哪裏是說教,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江懷越覺得她有些神神道道的,話還未講完,相思卻已經歪著身子趴在桌面上,將臉藏在手臂間,只露出半面麗容,斜著睨他。

而且還不做聲,仔仔細細貪婪地看,從眉梢到眼睫,從前額到唇角。

以前她從來不會,也不敢這樣直截了當,肆無忌憚。

江懷越被她這種目光看得心裏發毛,渾身不自在。“你……你要幹什麽?”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好顯出嚴肅的神情。

相思吃吃笑了笑,還是那樣歪著頭瞟他。

江懷越越發不自然了,板起臉道:“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是呀,醉了,頭暈死了……”

她用力揉著太陽穴,做出一副難受的樣子,江懷越卻一針見血地戳穿她:“你剛才只喝了一口。”

“可我覺得那酒太濃烈啊。”相思伸出手,揪住了江懷越的袖口,手指不斷勾動,似乎想把他拖拽到自己身邊。江懷越神色有異,低聲道:“不要亂來。”

“亂來?我怎麽亂來了?”相思吃驚地睜大迷迷蒙蒙的眼睛,“大人難道忘記了之前您自己是如何亂來的嗎?”

他的臉頰一陣發熱。

此刻再回憶剛才那一幕瘋狂荒唐,簡直想把當時的自己打死扔到湖裏。然而嘴上必定是不服氣的,而且還要冷笑,顯示高傲與不屑。

“要不是你先同別人亂來,我會那樣?再說,這就叫亂來了?沒想到你的見識還如此淺薄!”

相思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止不住要笑。江懷越更加不滿,肅著臉道:“我說的有錯嗎?!”

“您沒錯啊,都是您占理,天底下哪有您這樣時時刻刻理直氣壯的人呢?”她忽而扶著桌面起身,歪歪斜斜走都走不正經,卻另顯出別樣的裊娜與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