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第2/3頁)

眾人被他氣勢震懾,原本還想著當面抱團抵制的,結果一個個大氣不敢出,灰頭土臉領了任務回去。然而回去之後又聚集起來痛罵詛咒,有好事之人連夜就去拜見了守備太監袁涿,訴說江懷越到了南京還死性不改,趾高氣揚地想要作威作福,大有淩駕於守備太監之上的架勢。

袁涿聽聞此事,心裏大有不快。他本來和江懷越也沒什麽深厚交情,遠離京城多年,卻也聽聞此人在皇帝面前獨得寵幸,執掌西廠飛揚跋扈,而今一朝被貶來了南京。作為袁涿來說,自然知道這樣的人物未必肯屈居他人之下,因此一開始就對他冷淡相待,想讓他知曉處境收斂行為,沒想到這江懷越居然不識好歹,跑到他的地盤上興風作浪,怎不讓他心中窩火?

次日一早,袁涿便趕到了南京守備廳,找南京守備邱俊才商議此事。邱俊才在早些時候已經見過江懷越,聽袁涿這樣一說,倒是不以為意。“他是個閑不住的人,要整頓禦馬監就讓他去弄,只要不將手伸到你司禮監和其他衙門,管他做什麽?”

袁涿慍惱道:“大人切莫低估了此人,江懷越在京城時候就不甘平庸,帶著西廠番子上躥下跳,恨不能將東廠和錦衣衛南北鎮撫司都踩在腳下。我本以為他到了南京會消停一下,沒想到他又要開始折騰,他現在只是整頓禦馬監和禁衛,如果放任下去,少不得要管到你我頭上!”

“公公是不是過慮了?”邱俊才淡然處之,“他不過是禦馬監的,怎麽會淩駕於你我之上?若是他行為過分了,警告一下即可,不必這樣氣憤慌張。”

袁涿本來是想在南京守備面前告狀,讓主事人出面,這樣既可更有效地震住江懷越,自己也可不必掛上惡名,可是看邱俊才似乎對此事不甚在意,不由得後悔來這一次。他強行又說了一通,但見邱俊才還是不肯出面,最後只能郁郁離去。

才出衙門,便望見垂柳長街上,有一名年輕公子騎棗紅駿馬緩緩行來。姿容俊秀,神韻高介,一身杏白色雲雷金紋長袍,玉冠博帶,腰懸碧玉葫蘆連環佩,朱紅色纓子簌簌長垂。

袁涿一見此人,本來想上轎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站定在大門口,遠遠地便向他屈身拜迎。

那人見了他,不由一怔:“袁涿,你怎麽一大早不去遛鳥,卻跑來這裏?”

“小公爺!”袁涿略顯尷尬,連忙道,“我哪裏會天天遛鳥,只是閑暇時候的愛好罷了。今天到此,是有事想與守備大人商議……”

宿昕皺皺眉,翻身下馬,將鞭子扔給小廝。“你還真是難得,多少年了沒見你那麽早就來守備廳的,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還不是因為那個新來的?”袁涿上前一步,趁著他還沒進守備廳就截住了宿昕。宿昕蹙了蹙眉間:“新來的?你是說……”

“自然是江懷越!”袁涿將先前跟邱俊才說的話又轉述一遍,嚴肅道,“邱大人宅心仁厚,不願為難江懷越,但我是想著不能縱著他胡作非為,這南京到底是誰說了算,小公爺應該最清楚。”

宿昕不屑地一笑,跨進大門。“行,你等著,保準讓他不敢造次!”

*

臨近中午時分,留在禦馬監清算賬簿的江懷越還未來得及吃午飯,就聽手下來報,說是有人請他出宮一趟。

“什麽人?”江懷越有些詫異,到南京已經有些時間,從未有官場上的人主動見過自己。

“沒說,只是請您去西水關的鶴鳴樓,說是舊相識。”

江懷越心存懷疑,本來想回絕的,但是思索再三,西水關乃是商賈雲集之地,酒樓店鋪遍地,如此熱鬧場景中,應該不會有人暗下毒手。

於是換了便裝,憑腰牌出了宮門,乘坐馬車來到了西水關。

南京三山門甚為繁華,四方交易匯聚城門內外。三山橋又橫跨秦淮河,橋下旅舟商舶往來不絕,岸邊碼頭貨棧鱗次櫛比,更有酒樓佇立,笙歌飄香,各色商家幌子在熏風中飄揚搖曳,絢麗多彩。

鶴鳴樓是十六酒樓之一,明窗麗軒,高朋滿座。江懷越才到大門口,便有小廝上前迎接,將他帶到了二樓最裏面的套間。

他推開虛掩的房門,室內湘簾半卷,陽光正濃,走進去倒是清幽寧靜,與外界喧嘩儼然不是同一天地。

靠窗的八仙桌邊,有人側坐著自斟自飲,聽得腳步聲響動,才擡眼望了他一下,秀眉一顰,酸酸地道:“哎呀江大人,多年不見,你倒還是風采不減!也不知道到底得什麽樣的磋磨,才能讓你傷神一些?”

江懷越一哂,颯然拱手:“原來是小公爺,倒是出乎意料。”

宿昕持著酒杯挑眉:“怎麽,你來南京那麽久,就想不到要來拜見一下我們國公府?還是你覺得只要見過了南京守備等三人,就可以橫行無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