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第2/4頁)

羅姝一見這侍禦史,臉色煞白,半晌才磕巴著道:“他、他就是問,我為何與芙蘭姐姐相交,為何陪她去藥鋪,陪她去藥鋪後,我去做什麽了。”

“你怎麽答的?”

“我都是照實答的。”

她是當真聞不慣那藥鋪的藥味,與方芙蘭相交,也的的確確為了裴闌。

侍禦史點點頭,就著手中文書再次比對一番,爾後又問:“羅復尤讓你說的呢?”

“父親讓我說的,我也找機會告訴三公子了。”

“怎麽說的?”

“就說……老忠勇侯當年出征塞北,並沒有貪功冒進,他其實、其實是冤枉的。”

侍禦史“嗯”了一聲,將手裏的文書往腋下一夾,徑自就要離開。

“大人。”這時,羅姝喚道,她問,“阿汀,不,雲浠他們一家子,當真是冤枉的?”

侍禦史面容冷峻,語氣十分淡然,“這個不是你該知道的。”

“可是、可是阿爹前陣子被請來問話的時候不是說,只要我把老忠勇侯的冤情告訴三公子,我就可以昭雪,可以平安離開這裏了嗎?”

侍禦史看著羅姝,半晌一笑道:“是,今天你做得很好,耐心等上數日,你就可以平安離開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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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綏宮,沿著朱雀南街一路直行,見到第二間茶鋪子左拐,有一條頗幽靜的巷弄。

此時正午已過,天際濃雲蔽日,明明是暑意未盡的七月末,閭閻街巷間已有蕭條之意。

侍禦史離開刑部囚牢,一路來到巷弄裏停駐的一輛馬車前,恭敬地一拜,輕聲喚了句:“殿下。”

馬車車身不顯,也未掛提了字的燈籠,若非這一聲“殿下”,常人根本看不出裏頭坐著的竟是這等身份尊貴之人。

半晌,馬車裏的人應了一聲,問:“都告訴他了?”

“是。借羅四小姐之口,屬下已將雲舒廣的冤情告訴了三公子。”

“他不是要查本王麽?”馬車裏的人嗤笑一聲,“自不量力。”

又問,“他乍聞此事,心中可有生疑?”

“像是沒有。”侍禦史道,“正如外間傳言的一般,三公子自落水後,人就有些奇怪,仿佛不怎麽記事,以往大意的地方,如今倒是聰慧謹慎了起來,可是以往一點即透的地方,尤其與天家朝廷相關的,卻不怎麽往心裏去。”

“不過一切果如殿下所料,三公子一聽聞老忠勇侯含冤,在意極了,也顧不上跟羅四小姐套話打聽殿下您的身份,反而再三追問老忠勇侯的案子,一直到屬下去囚室外等著了,他才離開。”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馬車裏的人又笑了一聲,“常常本末倒置,輕重不分。”

“這樣很好,他既在意這案子,本王就可以借他之手,把雲舒廣案子的真相徹底掀開來,讓父皇知道我那位仁善的太子哥哥,究竟是為何一病不起。不說扳倒……起碼姚杭山這個人,可以徹底除掉了。”

“樞密使大人當年害得忠勇侯戰死,而今不能為殿下所用,有此一劫,乃是他自作孽。”侍禦史道,猶豫了一會兒,又問,“既這樣,殿下可還要對三公子下手?”

“自然,他知道了最不該知道的,絕不能活著。”

“可是……三公子雖不怎麽敏銳,琮親王殿下卻是極厲害的。若是琮親王知道了三公子被人謀害,定會追查到底,萬一查到殿下身上,繼而把所有的事都揭開,只怕今上再不會信任殿下您了。”

“父皇他可曾有一日信任過我?”馬車裏的人冷聲道。

“再說了,你以為單憑一個程明嬰,忠勇侯就可以平反?姚杭山就能獲罪?”

“這樁案子,非是要驚動琮親王不可。只有明嬰死了,琮親王順著他生前追查的冤情往下查,才能鬧到父皇跟前,父皇才會治姚杭山的罪。”

“何況本王這個皇叔,名聲雖不怎麽樣,卻十分得父皇信任。”馬車裏的人道,“知道父皇為何這麽信任他嗎?”

“因為他最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樣的事。”

“就算明嬰死了,琮親王至多查一查忠勇侯的案子,絕不會把當年那些醜事揭開來。一來,那些事看起來與明嬰沒什麽關系;二來,這是天家秘辛,揭開來,反而給父皇臉上抹黑。琮親王不去揭那些事,就不會猜到明嬰的死,是本王動的手。”

“是。”侍禦史躬身一拜,“還是殿下縝密,考慮得比屬下更周到。”

“那麽還是按計劃,等過幾日上白雲寺祈福,便對三公子下手?”

“嗯。”馬車裏的人應了一聲,“去,告訴白雲寺的暗樁,把消息透露給明嬰手底下的人,就說能證明忠勇侯無罪的證人正是被扣在白雲寺的清風院裏。”

他說著,大惑不解道:“本王這位堂弟,實在是命大,上回花朝節,分明已死透了,不知怎麽回事,竟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