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第2/3頁)

阿久順著暗門往裏間走去,接著說道:“之前塞北那邊不是說找到了一個什麽證人?你們趁著這陣子趕緊去接應那個人,省得他在來京的路上被陵王的人馬截了。至於那個五皇子,左右老皇帝也在急著派人找他,你們不必急著忙活。”

她說著,在裏間的竹榻上攤開一張方布,要幫他們收拾行囊,然而剛彎下腰,不知怎麽頭忽然有些發暈,她原地晃了晃,險些跌倒。

雲洛見她這樣,不由問:“你怎麽了?”

阿久往竹榻上坐了,甩了甩頭,“哎,沒事兒,可能傷還沒好齊活,剛才在金陵城兜了一大圈,有點乏。”

雲洛了解阿久,她是個哪怕受了再重的傷,只要撐得住,絕不會吭一聲的人,眼下她在這個關頭說乏,必然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雲洛道:“這樣,你先歇一會兒,我和寧桓等著你。”

阿久連忙道:“沒事沒事,你們快走吧,省得被我耽誤了腳程。”

雲洛看著她:“你歇一會兒,等歇好了,你跟我們一起走。”

阿久聽了這話,愕然擡起頭,望向雲洛:“你肯捎帶上我了?”

自從回到金陵,雲洛一直只讓阿久跟在雲浠身邊,一是為了讓她保護雲浠,其二也是因為他和寧桓所圖謀的事危險重重,不願把阿久攪合進來。

便是偷血書這次,若不是寧桓受了傷,他也不會讓阿久去的。

雲洛道:“你偷了血書,留在金陵已不安全,不如跟著我和寧桓。”

阿久連連點頭,興奮道:“好,那我就歇息一炷香的功夫就好,你等著我,很快的!”

說著,她似乎想起什麽,從懷裏摸出一個香包,遞到雲洛眼前:“這個,是你的嗎?”

雲洛看了一眼,湖藍綢布上有蒼鷹圖騰,點頭道:“是我的,怎麽了?”

阿久別過臉,看向一邊,若無其事地道:“哦,沒什麽啊,就嫂子,她說她給你整理東西,找到兩個香包,她不是身子不好嗎,不能用香,所以打算一個給我,一個給阿汀。”

雲洛聽是方芙蘭,愣了愣,沉靜下來。

他的樣貌格外俊朗,雙眸黑白分明,十分幹凈。

雲浠就是這點隨他。

這樣的眉眼,放在男子身上是英挺,放在女子身上,就是明媚。

阿久見他這副樣子,說道:“你要啊?那你拿回去好了,反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她掃了眼手裏的香包,又道,“你看這香包這麽新,嫂子這些年一定幫你好好保管著呢。”

雲洛道:“你收著吧,我不要。”

“你真不要?”阿久一愣。

“真不要。”

阿久高興起來,將香包往上一拋,當空抓住,笑著道:“那我可收著了!”

這下這玩意兒總算正兒八經是她的了!

她興高采烈地把香包往腰扣上別,未料這副喜形於色的神情被雲洛盡收眼底。

她別好香包,往竹榻上一仰,閉上眼:“我就歇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後保準能醒!”

雲洛看著她,“嗯”了一聲,退出裏間,把門為她掩上。

夜已深了,雲洛簡單收拾了行囊,在桌前坐下。

寧桓聽到動靜,問:“你究竟怎麽想的?”

雲洛看他一眼:“什麽怎麽想的。”

“你說呢?”寧桓道,他與雲洛這些年患難與共,已稱得上是兄弟,說起話來便也直來直去,“阿久這麽多年來跟著你東奔西走,你難道不該給她個說法?總不能一直是兄弟,是屬下吧,她的心意,你難道不知道?”

雲洛道:“她跟著我一起長大,從前,我還真就只把她當兄弟。”

他記得父親過世後,他作為招遠的副將回到塞北。

那些留在草原上的舊部怕他傷心,見到他,閉口不提忠勇侯的事,反是紛紛恭喜他成家娶妻。

當時阿久就站在人群最末發呆。

直到人都散盡了,她才上前一推他:“你娶妻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啊!怎麽當兄弟的?”

後來招遠叛變,他九死一生,她把他從沙場的屍山裏找出來,背回吉山阜。

那麽大大咧咧的一個人,日夜不息地照顧他,拼了命地求大夫不要截去他的右臂,他才忽然明白,也許她對他的心意,不單單只是兄弟袍澤之情。

“你心裏若還記掛著方氏,便去當面問問她。我當年著急找五殿下,離京離得很急,方氏與陵王的事,我也只知道大概,真相未必就如我說的一般。”

雲洛道:“她怎麽樣,我心裏有數。”

他頓了頓,又道,“我眼下要幫父親平冤,不能讓父親還有塞北那麽多將士枉死,所以旁的事,只有暫且擱在一邊,日後如果可以,我不會讓……”

他話未說完,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這聲響動落在暗夜裏,極輕極微,仿佛蟲鳴一般,尋常人根本不會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