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第2/3頁)

昭元帝微頷首:“也罷,既然旭兒幫你求情,朕便不追究擅闖禁令、欺上瞞下之過了,你自去樞密院寫一封悔過書,禁令便算解了。”

雲浠默了默:“末將叩謝陛下,叩謝——”她移向田澤,“五殿下。”

“哎,五殿下怎麽還跪著?”這時,吳峁道,“快起來快起來,殿下這才剛挨了頓冤枉板子,仔細傷了身!”

這話一出,院中內侍紛紛將田澤扶起,雲浠與田泗隨之起身,退去一旁。

這麽折騰一番,田澤臉色煞白,剛換好的衣衫又被汗浸濕了。

藥官把他摻去榻上,張院判為他診過脈,向昭元帝稟道:“陛下,殿下外傷未愈,連發了幾身汗,極虛極乏,不宜再勞心神。”

昭元帝頷首,囑田澤暫且留在太醫院歇息,然後吩咐:“吳峁,你帶著人在此處打點。”隨即出了太醫院,路過外頭候著的眾臣,腳步一頓,淡聲道:“今日輟朝一日,暄兒,昶兒,你二人跟朕來。”

陵王與程昶拱手稱是,即刻隨昭元帝往文德殿去了。

陛下一走,五殿下又要靜養,余下的臣子自然沒有多留的必要,不過半刻便已散去。

雲浠本想幫田泗一起照顧田澤,奈何田澤的身份今非昔比,她留在這裏不合禮數,見眾臣走了,只好一並離去。

不多時,吳峁便打點好一切,見田澤服下藥湯後已歇下,便帶著身邊的小太監辭去。

田泗一路將二人送到太醫院門口,吳峁端著拂塵囑他留步,笑說:“雜家記得你,當年雜家與你師父一起伺候過先帝爺,你師父收你做徒弟時,說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後來先帝爺駕崩了,你就跟著你師父一起去明隱寺照顧太妃們了,對不對?”

田泗垂著眸道:“吳、吳公公記性好。”

“你眼下回了宮中,要有什麽不方便,只管尋雜家就是。”吳峁道,“雜家在這宮裏許多年了,雖說沒什麽本事,走起道來,終歸不至於抓瞎。”

“是,多、多謝吳公公。”

“說什麽謝呢。”吳峁又一笑,端著拂塵,帶著身邊的小太監離開了。

時已近午,這日早上本來艷陽高照,不知何時來了一團雲,將天地浸得灰茫茫的。

小太監跟著吳峁走出一截,回頭看一眼,見田泗已回太醫院了,悄聲問:“師父,這些年五殿下能安安穩穩地活著,這個阿四明明功不可沒,怎麽陛下一見他,非但不賞,就是要治他的罪呢?”

吳峁聽了這話,步子一頓,伸指狠狠杵了一下小太監的額頭:“這麽久了,你怎麽一點長進也沒有?陛下那是什麽人呐?那可是九五之尊。”

小太監不解其意,想了想,試探著問:“師父的意思是,在陛下心中,這個阿四,是功是過其實不重要?”

吳峁滿意地點點頭,端著拂塵往前走:“你且記著,在一個皇帝心裏,情義,功過,那就跟天上的浮雲似的,風一吹就散了,唯一要緊的是,他的江山,他的身後這張龍椅。”

“這張龍椅直至昨日,都沒有一個合適的繼承人,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陛下他能不抓住嗎?”

小太監訝然道:“師父的意思是,陛下這就意屬五殿下為東宮太子了?”

“意屬不意屬雜家不知道,終歸是要讓他先認祖歸宗的。”吳峁道,“五殿下回金陵這麽久了,也不願與陛下相認,他心裏打的什麽主意,陛下能不知道?就是知道,才要治阿四的罪哩。”

“你看,這一治罪,五殿下不就順理成章地認下皇子的身份了?不就順利成章地與陛下父慈子孝了?”

小太監經吳峁這麽一點撥,恍然大悟:“陛下這是拿著阿四逼五殿下回宮呢。”

昭元帝老了,沒有那麽多時日來重拾父子之情,他哪怕再思念宛嬪,再看重她為他誕下的皇子,這些在他心中,終歸大不過江山與皇位去,他厭棄陵王,又擔心程昶擅權,眼下終於找到程旭,哪怕用些手段,也要逼他先認下皇子的身份。

“這麽看,明威將軍今日與阿四入宮來,倒成了好心辦壞事了。”

本來為了幫田澤,沒成想卻成了昭元帝拿捏田澤的把柄。

“蠢東西。”吳峁一擡拂塵,拂塵尾徑自掃過小太監的臉,“雲氏女與阿四哪怕不進宮,陛下就不能傳召他們嗎?他們只要活著,就是五殿下的軟肋,陛下只要想,隨時都可以哪他們脅迫五殿下。”

“且雲氏女今日進宮是對的。今日來,才是最聰明的。”

田澤的軟肋除了田泗,就是忠勇侯府。

但忠勇侯府裏,除了雲浠,還有一個雲洛呢。

雲浠進宮,昭元帝至多說她是闖禁令,她若不來,昭元帝便要拿著雲洛脅迫田澤,雲洛身上盜取布防圖的罪名就要比闖禁令大得多了。